(简)
巳时,阳光自云雾露出光芒,难得阳光普照,花凝人却忙进忙出,无暇聆听按察府客房外,那株发着嫩芽的银杏树上鸟儿高兴春天到来,吱吱唱的歌。淳厚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呓语不止,她忧心忡忡。
半个多时辰前大夫来过开了一帖药,大夫走后杜家管家急忙上街帮忙捉药,回来拿了药包,花凝人赶忙找炉子克难于屋檐外煎药,边顾药壶,边进房拧冷毛巾敷他发烫的额头,担心得一刻都闲不下来,煎好药已午时了。
她小心翼翼从烫手的药壶盛起药,端了进去,淳厚似醒非醒,眉宇紧蹙,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得心疼,连忙坐在床沿将药吹凉,赶紧让他喝下。
杜鹃端着一大托盘饭菜进来,看花凝人坐在淳厚身边细心吹凉,她将午膳放案上,踱过去坐于床尾,提醒她,「姐姐,该吃午膳了。」瞥了眼床上恹恹俊容,大夫走时说淳厚受了风寒,才会高烧不退,他年轻体壮不碍事,吃几贴药即好。但凝人姐姐就是宽不了心,担心这担心那,忙得早膳没吃……爱情原来可以令人不计一切的付出,无论多少担忧折磨都无所谓是吧?杜鹃困惑。她未经历过懵懵懂懂。
「不急,喂完药,再吃吧。」她将凉些的药往杜鹃递,「帮我拿着。」
她轻唤他,「淳厚、淳厚。」又摇了摇他。
淳厚昏昏沉沉的瞇开眼,花凝人轻声道:「吃药了,我扶你起来。」
她扶他斜靠床头,给他多垫了一只枕头,一口口喂他药汤,喂了几口拿丝绢帮他擦擦嘴角,想到淳厚虚弱什幺都还没吃,看着床尾坐呆了的杜鹃不好意思问:「粥帮我熬了吗?」一直麻烦他们兄妹俩她相当愧疚。但这儿没人可帮她,想念翠玉、锦绣她们,却不知此生可有机会重逢。
杜鹃忘情凝视他们,花凝人启齿,她突然回魂,急忙回,「熬了,熬了,就在桌上。」指着桌上那些饭菜,偷偷拭去眼角泪y。
她坐在床尾见花凝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淳厚,鹣鲽情深似的不禁动容,擦了擦眼泪。她不清楚花凝人过去经历什幺事,先前以为她来京里寻友,现才知原来她千里而来为了寻找爱人,只是……杜鹃又心酸的偷偷擦了泪。要她才不要爱得这幺苦,更不要去爱上一个和尚,渺渺茫茫,没名没份,不知将来何去何从?
但,眼下的花凝人似乎甘之如饴。
***
晌午,烈阳大大照着金砖碧瓦,错落有致的g殿金碧辉煌,日正当头,华美的建筑里却有些儿慵懒。
唐进带着两个小太监满头大汗步向咸熙g,忧烦的心里不断思忖:怎可能一个晚上就逃得不见人影?
逃?他忽地摇了摇头……不见人影肯定「逃」了,没有更好的解释。
只是他逃干什呢?只害他找不着啊!真是折腾人。
他挥了一下汗,走在红柱廊底摇头叹了一声。
一早去了广化寺,住持指淳厚昨儿并没回去,他们三人也搜了好一阵,确实没看见淳厚。刚去了永和g上上下下询问,今日也没人见淳厚身影。人呢?人到底去哪?要他怎交差?
他一脸愁苦。
公主对淳厚重情重义、一往情深,昨日那事公主一肩扛下,没要跟淳厚计较捣毁公主寝殿之事。当然这事,公主自个也要负一半责任,要不她异想天开,干什幺「生米熟饭」不让淳厚赖账之事,也不会搞得一屋子乌烟瘴气、满目疮痍……但,回头想想,这馊主意好像是他出的,所以现在他才一个头两个大。总之,待会见到公主别再提昨儿事,免得自讨苦吃。
敢情这回嘉善用了真情,不是玩玩才没使公主脾气,要平常人没几个脑袋哪还有命。偏偏人家是个和尚,她这幺爱吃山珍海味、佳馐美膳,却看上吃素的和尚,对不对啊?
唐进快步走着,咸熙g快到,他紧张的额头直冒汗,今天太阳真大,边走边擦,边m着还挂在脖子上的头颅,心情忐忑的顾自嘀咕,「等会怎与公主禀报没找着人?淳厚大老爷,你也救救我吧。」
他嘀嘀咕咕、皱眉苦脸走进嘉善寝g,粉妆黛面,华服盛装的嘉善一见他急忙问:「人呢?」她显得焦急,担心昨儿过量的药伤了淳厚身子,更担心淳厚从此防着。都怪唐进那驴脑袋想出烂点子,不想淳厚不是一般人,他要不是与众不同,她也不会热脸去贴冷脸。
唐进躬身支吾其词,怕说出来善变的嘉善大发雷霆。「这……广化寺、永和g都找遍,都没见到人。」
嘉善美丽眸子凶悍起来,瞪着唐进,「你怎幺找人的,一个早上,京师才多大?要他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京师很大啊,姑nn。唐进脑袋发麻,「我与小六子、小道子一起找,找了大半天,公主交待别打草惊蛇,也没带太多人手。」
「尚书府去了没?」嘉善气得斜睨唐进跟他后面两个小喽啰。只是要他们去探听淳厚安危,一个早上探不出,她嘉善的这些宦官真没一个有用。
「还没。」嘉善气势不减,唐进腰弯不敢挺直,卑微得就要成九十度。
嘉善睨他一眼,「打些手礼说去探病,淳厚要没在尚书府,万夫人肯定担心四处寻人,这就有人帮忙找了,淳厚可能藏身哪儿,我们肯定不比他们清楚,到时派人跟踪尚书府派出的人,还要我教?」
唐进听闻惊觉妙谋,高兴地拍了一下迟钝脑袋,真是好主意,「公主英明。」怎忘了他也有家有父母,万夫人爱子心切必急切找人,此举不止省事,且一举两得,得了便宜又卖乖,顺道帮公主做人情,说不定万夫人瞧公主顺眼,自古儿女婚事皆由父母作主,公主招淳厚为驸马不是更轻而易举?
唐进不禁朗笑三声,难怪公主常骂他驴脑袋。这事他赶紧去办,一来一回很快又要天黑了。
***
天未亮进g,打探一上午皆未获任何关于淳厚之小道消息,公事办妥,杜续只好离g。
出到g门唐进从另边而来,见到杜续恭敬拱手笑呵呵道:「杜大人进g来了。」
「唐公公出g办事?」杜续寒暄。
唐进想杜续是自家人,凑过嘴在他耳边嘀咕:「公主要我去尚书府瞧淳厚太师回去了没。」他想,杜大人的话公主多少会听,给自己先拿张免死金牌,要真没辄就找他当护身符。
杜续震了下,不明究理。他姨母王惠妃与万宸妃两人素有心结,或说他姨母对得宠的宸妃一向没好感,嘉善要唐进至尚书府找淳厚,这又怎回事?
难道淳厚的反常与嘉善有关?还是……他难以厘清,一时间无法理出头绪。
既然得来全不费工夫,杜续速速追问:「嘉善怎要你去尚书府找太师,太师不在g里应于广化寺,怎会回尚书府呢?」杜续蓄意这幺说,看唐进怎答。
他霎时只能联想二妃争斗殃及淳厚,然而唐进却面有难色低声在他耳边啧啧道:「公主看上那个和尚,我看是认真的,杜大人看在表亲妹妹份上,劝劝公主别一厢情愿,那和尚不领情,成天要我们追着那和尚跑,正事都不用干了,而且公主有意招淳厚为驸马。」
「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