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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潾忿忿走后,淳厚见势不对,当机立断与花凝人道:「夫人即刻出g,别再逗留。」
「何必急于一时,见潾感情用事,赶明儿气消,这念头说不定也没了。」宸妃赶忙阻止,想待会儿去劝朱见潾,看她颜面别跟自家人过意不去。也不知淳厚为何执拗,早要他还俗,他却不睬,心繫佳人难瞒旁人,眉来暗去迟早穿帮。
花凝人有感事不宜迟,不顾宸妃慰留,忙不迭往床畔走去整理她的包裹。「也好,早走晚走,终须要走,不差这一刻。」适巧她心里有底,只是比预计早天启程,当然,说她不难过怎可能,但此处不能留,休怪谁。
「这……」辰妃见他俩一说一和默契十足,不禁瞅一眼淳厚,一会又瞅着花凝人,一个绷着脸不发一语,闷不吭声呆立一旁;一个像小媳妇似的听话整理打包,也不说一个字儿,这下又似吵了架的小俩口。
淳厚突然说话,「稍会陪夫人前往按察府,再商量何时启程回彰德。」
花凝人诺诺应声,一切都听他安排不多言。她心底明暸此缘已尽,未了余情留给来世再续,此生就这幺美好结束,也已无憾了。
「我差人备轿去。」宸妃望着他们心头一阵酸,正要回头喊人备轿,一g女疾步进来欠身道:「娘娘,按察使杜大人求见,正于厅上等候。」
「请他稍坐,我这就去。」宸妃交代,g女走后她转身,淳厚已拿起花凝人包袱就要出去,宸妃道:「应蔚,这事我非得稟知爹娘作主,不能让妹子这幺回去。」
淳厚蓦地踟蹰一步,「这当下不是说这事时,我自有盘算,长姐别一意孤行,惹来麻烦。」
「你自个心里明白何必固执,与妹子两情相悦,她自彰德千里而来,你放任她去,她情何以堪,再则你要她将来何去何从。」
这话入耳花凝人心头一阵酸楚,却不表露于外。虽不知何苦衷迫使淳厚匆然要她离去,绝不只今日事。然她明白必有原由,为何都罢,爱了他,也信了他,早知结果,奈何自个儿死心蹋地,飞蛾扑火。
「长姐,此事不如妳想得容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凝人赴京始料未及,现想起原有打算并不实际,只盼她平安回彰德,他想法子脱身,再思后路。
「你多虑,还俗与你入僧同般简单,在于你心意愿,既然你有俗念,还俗又何妨。」不知淳厚心事的宸妃续道。也想趁景泰帝在位,于京师给他谋个好官职。
三人走出,杜续见他们一起出现起身恭礼,「娘娘。」
「杜大人来得正好,我妹子正準备回你那,你且照料好,我会安排几人过去招呼,待我将此事转达家父,遂派人接我妹子回我娘家。」
「长姐,万万不可。」淳厚急促否决,不安在心底燃起。
「你别多言,当年乱事爹娘将你送至严华寺,而今万氏再起东山,没理要你为僧,遑论俩老早盼你还俗成家已消心头牵挂。」
宸妃这席话就在杜续面前提及,花凝人觑了淳厚一眼,他面色铁青不再发言,恐多言宸妃叨絮不停,外人在此诸多尴尬。
花凝人拿过淳厚手中行李,对宸妃恭敬道:「姐姐多心,妹子明白姐姐一心为我着想,但情非于实,淳厚师父与我相交甚笃,照顾周全,绝非姐姐所想。既然杜大人也来,妹子顺道与他回去,姐姐、淳厚师父就别送了。」
「这也好。」杜续连忙接过花凝人行李,他也想花凝人此地确实不宜久留,先走为上。
「杜大人,我将人交于你,你务必多加关照。」宸妃道,心底暗自盘算,明日出g回去与她爹娘商议,这回她怎幺都要他还俗。
「下官遵照,娘娘放心。」杜续不清楚他来之前发生何事,但淳厚身上有种风雨欲来徵兆,他似乎在规避何事,不然,怎可能花姑娘才来三日,就要她回?依他们感情深度,应唯恐她不留才是。
淳厚引他们出去,要宸妃留步,一路上杜续未提稍早朱见潾交托之事,心里有底,花凝人匆然离g势必与此事有所关联……或许不只?
到了杜续停轿处,杜续上前拨开帘子,指引花凝人入内。「花姑娘,请上轿。」
上轿前花凝人蓦然转身,咫尺间的淳厚似又遥远了,不想伤感,不确定的未知却又湿了眼眸,以为忍得住悲怅,灼烫的泪流转眸间,难以压抑,她低头细语,不让泪珠滚落。
「我这就走了,淳厚师父保重,也请宸妃娘娘保重。」花凝人猝然转身欲上轿,淳厚却喊住了她。
「夫人……」他霍然上前握住她手,眼中闪烁的莹润似乎就要滴下,「我必回彰德寻妳,数日后我会找人领夫人先行离去。」
花凝人心一恸,千迴百转的错愕,这是他要给的承诺嘛?她道:「不,我不回彰德,我去焦店……等你……」
淳厚轻鬆了她手,没人能看见他眼中依恋、心上的惶恐不安,这一刻下了决心,是否真能如愿?
放开他的手,这回心底温暖许多,握上手心上的温度,她旋而入轿。
「起轿。」杜续吩咐轿夫,一切看在杜续眼中百感交陈。这前世曾是她深爱过的女人,为了信守承诺,他必须于此生将她交付于她前世深爱的人……此情何堪?迈步向前,杜续对淳厚道:「夫人暂居我那无妨,哪也别去,淳厚师父决定了再去接人,我是可信之人,必定照料夫人安危。」
「谢杜大人。」
「g裏万事难料,淳厚师父自行谨慎,景泰病入膏肓,恐起萧墙。」杜续道。
「这并非我担心之事。」淳厚望向离去的轿子,心已挂念她。
「淳厚师父忧心的是?」杜续问。
「说来话长,实难以告。」g闱之内y靡无度,浮华成,皇嗣恃宠而骄,养妓畜宠,无所节制……
***
送走花凝人,淳厚忧喜参半,回至永和g书斋,德光见他回来赶忙过去,做着脸色说:「唐公公来了好一会,跟他说你不在偏要等,真是心烦,三天两头来。」德光鄙夷的对服侍嘉善公主朱素媜的太监唐进哼了一声,顾自走过去一旁椅子上坐,懒得理他。
见淳厚出现唐进坐热的屁股,立马从椅子软垫上弹起,唉声唉气走过去道:「唉唷,我的大老爷,老爱让人找不着,我这颗脑袋可要靠你保着呢。」
「公公找贫僧何事?」淳厚不望他一眼逕自往书斋深处走去,唐进屈身跟了上去。
「想当然尔公主召见,我来了好些时间,太师儘速前去,免得公主亲驾,那可不好。」
「公公先去,贫僧随后就到。」淳厚拿起案上金刚经,德光走过去,两人似乎要上课,唐进急了,赶忙道:
「我等太师一起去,公主没见人要怪罪,小的担当不起,我这颗脑袋捱不了一刀。」
淳厚从经上抬头,愠道:「我说去自然会去,没瞧我人才踏进来,这就要我去,也等我正事办妥,再去做那赘事。」
「是、是、是………」感觉淳厚生怒,唐进忙赔罪,就怕淳厚拗了气请不了,嘉善怪起罪那股狠劲除了太后、皇上、王惠妃,谁都挡不了,前些回没请到人,她即嚷着要将他拖出去砍了,要不是郭良一旁说些好听话,求了情,这颗脑袋早在地上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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