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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厚临去前告之花凝人圣上卧病,其姐辰妃与其他嫔妃随伺在侧,有无空暇接见,待他入探询再说。
然而出乎意料,宸妃闻讯喜不胜收,德光亦雀跃万分,隔日花凝人即接获辰妃召她入小住消息。
流浪至此花凝人孑然一身,没多少细软打理,喜悦心情令她在按察府忙进忙出,也顺便将几套衣服洗了一遍,看得杜鹃有些儿头晕目眩。家里有僕人她偏要自己洗,不想当她是客,她却总认为自己是客,凡事不假他人之手。
「凝人姐姐,真要入」杜鹃坐在客房意兴阑珊支着下巴,等她从院子收拾洗净衣物走进去道。家里好不容易多了个人,却住没几天就要走了,她显然沮丧,以为花凝人有机会当她嫂子,这几天她那呆头大哥却一点行动都没,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幺好的机会白白被糟蹋。
「嗯。」她开心应声,将晒乾的衣服摺好放进包袱。淳厚许诺在京师找地方让她暂且住下,她先去里探望辰妃与德光,顺道小住些时候。
杜鹃很不愿她去,想了想,古灵怪的乱呼拢,「凝人姐姐有所不知,里规矩多,出入不方便不打紧,还有一些公公啰哩叭唆又色瞇瞇的,要给公公看上就不好了。妳知道那些公公啊,他们那个那个不能的所以我觉得妳还是住这儿吧。」
花凝人闻杜鹃说得囫囵吞枣,大概知道她意思,嫣然一笑,不介意道:「我只是去看看乾姐姐跟乾儿子,没要在那儿长住,找到地方就搬去,到时鹃儿可以常去找我。」
她也不能一直待在按察府,杜续两次帮她,她却叨扰不去,与杜续相识不深,他热情招待,她过意不去。进暂住当然不是好选择,可是目前她有哪可去去焦店找对她有恩的哥哥们吗
可是淳厚在京师,要她就这幺离开她实在捨不得。
而杜续百思不解。他认错人了吗花凝人并非莫可儿转世但,深思熟虑,他感应到她即是自彰德初遇第一眼至今,不须存疑花凝人的一颦一笑,无不与可儿酷似,与她生活十多载,对她如数家珍,绝不会错认。
可是,从淳厚身上他却感应不出娄胤宁的影子,难道,娄胤宁仍未转世找他算帐或是又错过了时空,他们并未于同世转世
坐于书斋案前杜续无心公事,脑中泛起昨日于客厅窥见的情景,淳厚为出家人,却悖道而行,未严守戒律,私论男女之情,贵为太师,如此作为有辱皇上赐封之官爵。
淳厚既无意还俗,与花凝人并无花开并蒂之日,两人如此纠葛不清,并非明智之举,就算他不横刀夺爱,以淳厚目前身分,若被察觉恐难脱身
他在担心他们什幺淳厚又不是娄胤宁
午时过后,辰妃派来的大轿前来按察府接花凝人,杜鹃送她上轿,杜续出门了,杜鹃不捨的随轿而去,走了几步花凝人掀开帘子喊她,她才依依不捨的停下脚步,眼巴巴的望着轿子远去,才红着鼻头、湿着眼眶不情愿地走回府内。
花凝人坐在软轿里,心有近乡情怯的期待,亦有未知的不安全感。轿子启程良久,她悄悄从闷气轿内掀开侧面窗帘,忽地见着筛漏光影映了一地珠光点点。举头十余株老松从砌墙里面延伸而出,稀疏枝叶遮掩道路半边天,好长一段路树影婆娑,鸟啭悦耳,光影如星闪烁,夺目耀眼。
轿子行经长长的砌墙尽头庄严木门上高悬「内书堂」几个大字,她陡然有了进入皇城的真实感。
正襟危坐,如月眸光盯着手上杜鹃送她的朱红彩凤绣帕,紧张地不停地揉捏着,想到若可于京师住下,往后即可时常与淳厚相见,心情即百般欢喜。
良久感觉轿子停下,听见轿夫与人攀谈,而后有位太监打扮的掀开帘子探头进来,眼神犀利,她心跳狂怦了几下,太监检视无疑后挥手跟轿夫道:「可以进去了。」
起轿晃了许久后又停下,外面有人尖声喊:「花姑娘,永和已到。」
语落轿前帘子被掀开,一位眉清目秀看似十六、七岁的年轻太监躬身敞开轿帘道:「下轿吧,花姑娘。」
她心里「呃」了一声,放眼望去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琉璃重檐,映着华丽光彩,雄伟的红柱气势磅礡,美墙面如画细緻,令人犹如置身梦境。
淳厚听闻轿子来了出门来,见她没下轿道:「宸妃、皇子在里面等着了。」
如梦似幻。从彰德一路颠沛,历尽心酸,一度以为熬不下去,一路上支撑她的即是想与淳厚重逢的想望,她真到了淳厚如红色海棠的柔唇,正对她诉着话呢,怎不是
「夫人,请下轿。」淳厚不知她怎了,竟然毫无动静,俊唇微微一勾,似唤回她的魂。
在淳厚俊朗笑意中花凝人回神,连忙嫣然一笑起身,拢起红粉金丝凤尾裙屈身出轿,伸手扶住那位小宦官。她一出轿,浓郁香气从装饰镂金翡翠簪的堕马髻上扑鼻而来,勾魂般勾住跟随在旁的淳厚视线。对上花凝人如星双眸,淳厚口剧荡,视线一度无法离开她娇似浮云、豔如朝阳的娇容。他暗地深呼口气,压抑住被撼动的思潮,缓步与花凝人随小宦官牵引进入富丽殿。
永和金碧瑰丽,深远长廊红柱醒目,雕镂门扉緻镶花华而富贵。淳厚领着花凝人步入雕樑画栋、骨董林立,花卉装点的寝,一个小人影突然扑了过来。
「乾娘,真的是您朝思暮想终于把您盼来了。」头髮长出一些,穿着黄色莽袍的德光一把抱住花凝人,如漆眼瞳高兴得起了一层薄雾。
「德光。」花凝人也高兴的拥住他。
「皇子爷,别激动,小心摔着了。」一旁女过去牵走德光,他努着小嘴百般不愿。
「荷塘,让他跟着他乾娘吧,看这孩子高兴成这样。」盈盈走来的宸后温雅脱俗委婉一笑,牵着花凝人笑道:「妳看这孩子有了乾娘就忘了娘了。」
「姐姐,严重了,德光跟姐姐感情好呢。」
「他调皮的很,我耐他没法子,妹妹来了好教训、教训他。」宸后打趣地睨一眼德光,他依然抱着花凝人,「哼」了一声打趣道:「看他这幺爱女色当然当不了和尚。」
花凝人噗哧一笑,眼神瞥过淳厚,他双眸顿时扫过一层愧色,垂下的黯淡神色又教人读不出。
连个小孩儿都难逃她妩媚姿色,他血之躯,纵使佛规灌顶、修行养,心底的情慾也被她柔美勾魂的一颦一笑引诱。
花凝人止住笑。辰妃之话如针毡无意间刺入淳厚心头,他羞言以对。
德光一听赶紧放手,为失态红了脸。辰妃呵呵笑开。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银铃抱怨声。一位穿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带着两名婢女登堂入室,被永和太监王治挡在门前。
「唉唷淳厚师父来了,不是叫他今儿到我那儿讲经,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他怎还不过去。」
「公主,辰妃今儿友人来访,咱家帮您转达,您先回等着吧。」王治说道。
「闪开」嘉善柳眉一嗔,挥一把手上薄翼丝帕,一把推开他,蹬了进去。
「唉呀,公主,别硬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