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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凝人墬崖后丧失记忆,竟然还能杜撰出一套毫无破绽的身世背景,管镌不置可否。他们从小一起在彰德长大千真万确,他敢打包票,花凝人这辈子没去过姑苏。管母寿诞那日,他打算带她回去正式拜见他爹娘,看她到底记不记得两老。
管母寿诞这天全府喜气洋洋,想巴结他们的客人络绎不绝。史豔红听说管镌要带新妾回来拜见父母,那天更早起,不想正室媳妇光环全被抢光,帮忙打点里里外外的事,当个称职的媳妇。
花凝人压儿不想去,穿越到自己前世,变成温家夫人才没多久,现在又变成管家侍妾,像一颗棋子被扔来扔去,没有实际落脚处,漂泊如萍。
「少赶紧换装,再磨蹭下去恐怕来不及了。」珠雀帮她拿出前天订製好的新装换下。
花凝人叹息,「可以不去吗」她心里只念着淳厚,嫁管镌为妾并非她自愿。
「老太太做生日怎可以不去,不去少会被说话。」珠雀边帮她梳髮边劝她。
「我才不想当什幺少。」像只鸟被关在笼子,主人高兴就来逗一逗的感觉谁都不喜欢。
珠雀看着镜中令人称羡的绝世容颜道:「不当少,少想当什幺」
「出家当尼姑算了」想到这心灰意冷。
珠雀以为她开玩笑,「当尼姑可要落髮,少秀髮乌黑亮丽,这不辜负了少丽质天生。」
丽质天生她倒感觉红颜薄命。「当尼姑没什幺不好,青灯为伴、吃斋念佛、清心寡欲,至少不用当人家的妾。」
珠雀一时哑口无言以对。谁都看出少对少爷没感情,可是也看出,少爷对少百般疼爱,可惜落花无意水自流。
管镌疼惜花凝人,差了家里八人大轿迎接。轿子一到张灯结綵的管府门前,门前迎宾的史豔红以为是哪位娇客莅临,见着是自家轿子脸色一沉,花凝人从轿上盈盈走下,全身珠宝行头一样不缺,从头上玉钗到腕上金手环,像足哪官绅家名门贵妇,史豔红又妒又恨,装好的面具,全被花凝人如同圣女驾临的气势摧毁。
虽然如此史豔红仍重重的嚥下这口气,来日方长,谁知道往后如何她赶紧再戴上面具过去招呼,佯装热络。
「唉呦,妹子今天可艳盖群芳,一身金光闪闪,比起何员外送来的那只金子,有过之无不及。」史豔红冷笑。
花凝人瞥她一眼。说她珠光宝气不就得了,干嘛拐弯抹角说什幺金子她无意跟她嚼舌,她爱怎说就让她怎说,好话不会多块,坏话也不会少块,一耳出、一耳进,免得争端。
两个ㄚ鬟陪同花凝人进了管家,管镌见她来了喜孜孜迎上前,「娘子可来了,我娘在厅里等着,多年没见她想妳呢。」
花凝人疑惑听说花凝人跟她爹卖粥时,这家人渺视他们,拿几个钱帮她葬父都不愿意
想她想她什幺呢
花凝人走进宾客云集的豪华花厅,马上瞧见坐在高堂上被簇拥的贵气妇人,管镌拉着不情愿的她过去。
旁人见道:「管老夫人的新媳妇来了。」鼓譟声起,花厅里数十对眼睛往花凝人瞧,都感觉她落得更为成熟抚媚,如清莲高雅。
「唉呦,这就是新媳妇,长得可真标緻啊。」听都知道是客套话,谁不知道她是温元奎遗孀。
「管夫人很快抱孙子了,说不定明年来个双喜临门。」
宾客你一语、我一语,听得管母喜上眉梢。「双喜临门怎个双喜临门法,等了几年,看几个月后是不是可以抱孙子,再等一年恐等不下去了。」
管母语毕,众人听闻她抱孙心切,无不哈哈大笑,花凝人只能跟着扬扬朱唇陪笑,一旁的史豔红却气得咬牙切齿。
「快呀,赶紧给爹、娘请安。」爹娘终于不嫌弃花凝人,管镌心中大石落地。连忙跟僕人拿了两杯酒,递给自己新媳妇。
接了酒,花凝人不敬酒也不行,敬了就表示她承认自己是管家人了。
花凝人怔了怔,一旁人以为她羞涩迟迟没有跪拜,一直鼓譟。
「凝人,赶紧敬公、婆,往后帮夫家大富大贵,才得公婆疼爱。」一个妇人搀她跪下敬酒。花凝人本不认识,其实他是管镌姑妈,现在的花凝人当然不认识。
整个寿宴里的亲朋好友都在称讚花凝人,那个说她漂亮,这个说她贤慧,却没一个人注意史豔红的存在,被冷落的史豔红忍气吞声直到筵席结束。
「砰──」没人出气,史豔红回房拿门出气。
她的ㄚ鬟正在房里铺床,听见砰一声,吓了一跳。「少,怎了」
「哼」她气呼呼坐下去,拍着桌,「妳没看见花凝人那得意的样子,她以为一天得势,就能终生得势吗搞不好她也生不出一只蟑螂、老鼠。」
ㄚ鬟安慰。「少,看开些吧。」
「叫我怎看开不是我不能生,管镌那家伙曾几何时上过我的床」
「这」ㄚ鬟瞥了瞥史豔红,想说又不敢说,支支吾吾一会,终于说出,「少不妨温柔些,男人都爱温柔女子,少时常跟少爷斗气,当然不得少爷宠爱。」
「我不得他宠爱,他干嘛娶我一个烂透的男人」ㄚ鬟的话让史豔红更生气,ㄚ鬟乾脆闭嘴,做自己事去。
别说少爷不喜欢,伺候她的ㄚ鬟也奈何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
「平儿、平儿」史豔红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大声喊着。
她的ㄚ鬟听见她在房里凄厉的喊她,连忙放下晾一半的衣服,从院子疾步进去,「少怎幺了」史豔红脸色苍白的抱着肚子,平儿感觉她生病了。
「快叫少爷回来,我快死了,我肚子痛得快死了,唉呦」史艳红边说边哀嚎,听得平儿心慌意乱。
「我现在就去叫阿福去请少爷回来。」史艳红痛成这样,平儿没多想,赶紧冲出去。
见平儿像热锅蚂蚁冲出去,史艳红偷偷笑起来,须臾继续呼天喊地,越装越起劲。
过不久,大夫来了,管镌却仍不见人影,史艳红躺在床上,虚弱的哭喊,「我歹命呀,人都快死了,丈夫还不关心,要我死不瞑目啊。」
大夫诊她脉象又看看她眼珠子、掌心、舌头,除了脉象不稳,气燥火热,并无明显不适症状,遂问:「夫人,肚子那疼」
史豔红赫然停下哀嚎,对大夫翻了翻白眼道:「肚子疼就肚子疼,还有哪疼」
「但看少并无病状,会不会」大夫臆测着。
「啊我会不会要死了歹命呀」大夫要说她没病,她就叫大声点,痛成这样谁敢说没病。
史艳红不断大喊大叫,痛苦哀嚎,令管母进来一探究竟。「大夫,我媳妇要不要紧」见史艳红好像病得不清,管母问。
大夫支支吾吾,刚才史艳红偷偷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大夫大概有底,顺她意,编起病灶。「少,腹中积溽可能有命危险,我先开几贴药方子,试着给她服用,倘使再不行,唉」大夫不知史艳红编着做什幺,但拿了银子只好帮她做事,但他敢保证,她没病,更死不了。
听大夫这幺说,管母吓着了,赶快差下人快去叫管镌回来。
管镌不情愿的被强拉回来,史艳红继续装模作样喊肚子疼,管母告诉管镌大夫说今晚是个重要关键时期,药方子喝了,要是溽气消了,即可逃过一劫,要是没有可能一命呜呼,管母不敢掉以轻心。
管镌才不想理那疯女人是生是死,管母劝他,「好歹人家一个女儿好端端嫁来我们家,纵使她蛮横不讲理,也是人家的掌上明珠,要是被知道艳红重病,你却连夜未归,我们难跟亲家交代啊。」
「娘怎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一早出门看她还活绷乱跳,不到几个时辰就一副要死不活,这女人把戏这幺多,谁知道」
「总之,今晚别去别院了,我会差人转达凝人,凝人定能理解,今晚你就待在府里,别给我出门,好好看着豔红。」
纵然管镌不想,母命难违,他就看那女人在玩什幺把戏
管镌晚上不来,花凝人听了喜上眉梢,叫了珠雀跟锦绣两人到她房里,三人连夜玩起纸牌。
「我怎老输呢」珠雀皱着柳眉,不停看着手上几张牌,一下子想下万,一下子又想下饼,放下了条又犹豫了,屡次输,这回她想扳回一成。
「大丈夫起手不回,下条就下条了,都看见了,还拿起来。」这圈打赢的锦绣对珠雀咕哝。「三心两意的,难怪老输牌。」
「我们让她,她年纪最小嘛,别跟她计较。」花凝人看自己手上牌支,笑说。「打发时间输赢不重要啊。」
「我下万好了,哈、哈」这回珠雀毫不犹豫抽牌,高兴的往桌上拍去,她想这回下的牌支应该不会错了。可是,等她将纸牌放了,抽回手却头晕目眩起来,不禁跟花凝人锦绣道:「怎了我头突然好晕。」
珠雀不说,他们都没觉怎样,珠雀一头晕,她们两个也跟着头晕起来,三人同时抚着太阳,没多久三人全晕死地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