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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花凝人养病禅房来了几名陌生人,一名留着两撇小胡身穿绫罗蓝布袍的中年男子,一见花凝人突跪于床前,语带哀戚道:「夫人,老爷老爷已经遇害身亡,夫人请节哀。」
韩总管娓娓说道,她与夫婿带着数名小厮出门经商,事隔一日旋即遇劫,随员小厮仅一人脱险,其他人皆罹难。老爷为救她亦命丧黄泉,她滚落山崖侥幸生还。说毕,男人呜咽起来,后面三名家丁也跟着频捉衣袖拭泪,屋里一下子被哀伤气氛围绕。
花凝人错愕得微启朱唇,却不知该如何说道让她错愕的并非老爷骤逝而是她浑然不知已为人妇,一夕之间竟成──寡妇
「夫人大难不死,必为老爷保佑,请安心养病,老爷在地下有知方能宽心。」总管噙泪道。
见几个大男人哭得唏哩哗啦,花凝人不信不行,她真是这家夫人。只是,这家老爷是怎样的人长相如何为何她毫无印象
伤心的大男人起身,「老爷后事处理妥当,夫人可要节哀顺变,家里有少爷照应,您就别心了。」
她懵懵懂懂,一概不知,没法心,少爷又是谁这问题又搅疼她的脑袋。
世事无常如浮云幻化,就像她转眼间过去全成一场梦,醒来的误认、感伤的情绪,彷佛上苍对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以为的失去都是虚无的,唯有眼前才是真实。
醒来几天大夫来了两趟,药物调理,花凝人神稍显好转,随侍ㄚ鬟不时跟她说起过往,终于明白事情蹊跷。
「翠玉,妳说现在是天顺七年」她大悟。不是乾隆四十八年一觉醒来时空无端倒退三百年「翠玉,妳说,我的样子跟妳家夫人是否相同」花凝人愕然着脸部轮廓,唯恐变了容颜,自己都不认得。
听一起生活届两年的夫人问得语无轮次,翠玉懊恼的搔头,满脸困惑,「翠玉认识夫人就长这标致样,不信照照镜子,看变了没」
翠玉不理解花凝人话意,出去绕了一圈找了面小铜镜给她。从镜中看见自己长相没变,原来的担忧去了大半。
翠玉觉得她家夫人老讲些她听不懂的话,回头又派人去跟韩总管说明夫人情况,韩总管又差人去叫了大夫,大夫来了看了脉象,说夫人只是体虚神差,适逢家变容易胡思乱想,吃几贴温补药方、安定神,多休息即会慢慢好转。
只是很奇怪,少爷都不来接夫人回去
花凝人气色日渐好转,这天她起了清早,梳洗后两名ㄚ鬟翠玉、彩荷陪侍她至严华寺院子里赏梅。
远山霭霭云雾袅绕,梵钟不绝于耳。山岚间严华寺庄严肃穆,院落美景如沐春风,花团锦簇,落英缤纷。
「都快三月,梅花还开着呢。」花凝人举手接起如雪飘下的花瓣,不禁思念起唐府一草一木。心底记忆犹新,却物换星移。
「夫人外头冷,要不到大殿上香祈福。」冷得发颤的翠玉没闲情逸致赏花,只想赶紧进屋。一旁的彩荷也不停搓着双掌取暖。
春天虽至,天气仍凉,又在山头,更显寒气。
「喔,也好。」见她们衣薄,花凝人不好坚持,难得踏出禅房,虽想多留,又担心他们着凉,三人一起往佛殿而去。
清晨未鸣,辗转难眠的花凝人,于禅房里即清晰听闻大雄宝殿里传出了诵经声,现在这时辰踏入宝殿,僧人都已散去,殿上轻烟袅袅,参拜礼佛者三三两两。
翠玉点了束清香给花凝人跪拜,她口中喃喃有词,心头又浮现那个忘不了的影子,回不去的霾又开始吞噬她,绞痛的心口彷佛要扭出血水、喘不上气的折腾她。
时空转变,她仍为情所困。那日见着酷似尔崎的淳厚师父,他似人间蒸发,几日再没出现。独剩两名贴身ㄚ鬟相伴,凄凉如在唐家。
虔诚膜拜数回,泪水不由得流下,想着又成泪人儿。
「夫人,我扶您起来,别哭伤了身。」翠玉扶起柔肠寸断的花凝人,「我扶您回房歇着,等太阳大些暖和,翠玉再陪夫人到花园赏花、散心吧。」
翠玉以为她家夫人自从老爷遇难,生了场大病,情骤变,内敛的夫人变得感情用事,常说些反复无常的话。像现在她似乎又想起往事,哭了起来,翠玉只能一径安慰,却也不见她泪水停下,这情况她做下人的看了只能跟着心酸,安慰不了,老爷骤逝对夫人的打击确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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