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人虽污浊不堪,但花却在月下含苞静放,圃间又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人的心头。
“……他的玄铁送回去了吗?”解臻忽然问道。
禾闻策一愣,慢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很快禀告道:“林公子已经下了玄铁胚。”
林辰疏惯用玄铁胚当武器,只是那把武器后来因为出事之后不翼而飞,也不知具体在何处。但最近在方守乾家被查抄封锁时,有人从其中一间客房里搜处一个布条裹着的长状重物,统一录入报送,这玄铁胚才被发现,辗转到了解臻的手里。
这时候,离天行藏回京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他有说什么吗?”解臻又问道。
禾闻策犯了难处,他想了想道:“ 我送玄铁胚的时候,皇上的应职诏书就到了,他也就拿了玄铁胚和诏书,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说‘谢皇上隆恩’。”
“……”
解臻将目光从花丛移开,隔了一会儿,默默地拾步往宫里行去。
御史台房间里的烛光被人熄灭,黑影一个接一个撤离,花圃花虽美好,却因房间里的尸气死气沉沉。
*
京城南郊的民房处,有一个宽敞的宅子。这宅子因为原来的屋主欠了赌坊的债务,抵押在京出售,隔了半个月后便有一个眉清目正的青年找上门,买了地契和宅子。
衙门的手续办得很快,青年很快就入住宅子中,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两人一人半个院子,将宅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此时在宅子里的空地上,眉清目正的青年正挥舞着手中的刀,时而跃起时而落下,时而飞踢时而横劈,气势大开大合,纵横捭阖,十分有力。
旁边有人在鼓掌。
“好!好一个横扫千军!”
“哎呀!杨戊你这一招平沙落雁不错啊!”
“戊哥,你好厉害啊!不过你练功练了那么久,要不要歇一歇?”
“……”
眉清目正的青年正是廷尉的衙役杨戊,此时听到旁边女子的说话,也自觉得有些累,便了刀来到旁边观看的人群。
人群里,有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我说杨戊啊,以你的能力,我觉得这次你武举肯定没问题。我和倪晋的水平和你差不多,也都是当年的进士呢。”
说话的人是廷尉左监邵玉平,而在他旁边,廷尉右监倪晋也点头道:“不错,杨戊你在我们廷尉当衙役实在太屈才了,这次武举,你定能大展拳脚。”
旁边的女子荆楚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打了盆清水,笑盈盈地给杨戊端了过去。
杨戊道了声谢,拿起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就是拳脚猫功夫,比起林大人来还是有天堑之别。”
杨戊口里的林大人肯定就是指林辰疏。
方守乾谋反一案中,林辰疏以一人之力破开前宰相的兵马,为南丰守军杀出一条血路,成功解围宫变,此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廷尉三人当初看到林辰疏一枪钉死敌军将领,还震惊了很久。
这样的功力,怕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法比拟。
“害!”邵玉平一拍大腿道:“少卿大人就在旁边,杨戊,这不正是请教的好时候!”
“是啊,有少卿大人指点,或许在这次武学比试里面能锦上添花。”倪晋道。
在场的人都觉得说得有理,纷纷往他们的少卿大人看去,却见在他们旁边,那位容貌好看的廷尉少卿正坐在凳子上,眉眼微垂,目光正直直地看着前面的地面,神情安静,并没有做声。
廷尉三人、荆楚面面相觑。
林大人又在发呆。
自林辰疏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大家都松了口气。后来杨戊决定在京城买房,林辰疏也入资了一点银两,从原来的林府搬了出来,带着荆楚和杨戊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
邵玉平和倪晋偶然会到杨戊家玩,自然少不了看到林辰疏。只是林辰疏比起以前的神状态差了很多,明明人看上去没事,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会笑着和你谈上几句,但当林辰疏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发呆,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疏哥,疏哥。”荆楚见状,先唤道。
耳边有人在叫他。陈殊微微一愣,回神抬起眼看向旁边的人。
……是了,他差点忘了,今天他是过来看杨戊练武的情况的。
陈殊心里想着,打起神,却听旁边的邵玉平道:“林大人,杨戊马上就要去参加科举了,你武功那么厉害,给我们指导指导一下呀!”
“是啊,林大人,我也想向你学点厉害的。”倪晋在旁边点头道。
陈殊又是一愣,目光转到杨戊的时候,便看到杨戊一脸小鸡啄米的动作。
陈殊:“……”
他武功是厉害,但那是长明的力量,他只是拿个现成的使用,哪有什么心得。
陈殊顿时尬在当场,但见廷尉三人求学若渴的眼神,拒绝的话硬是给憋了回来。
要不随便讲几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陈殊想了想,试探道。
邵玉平:“……”
倪晋:“……”
杨戊:“……”
这好像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