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言觉得不可思议:“你每天都在这里等”她诚实摇头:“没有,那天来了,可是你不在。后来我就隔两天来一次,隔两天来一次,想着如果半个月还遇不到,我就把钱给贪污了。”说完还嘿嘿奸笑两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很快又苦下了脸:“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想到好死不死就遇上你了。”做为被她“好死不死遇上”的那个人,宋子言扯了扯嘴角:“真不巧。”
她苦哈哈的还跟着点头,又问:“你有十三块钱没”宋子言想了想,摇头。她脸更苦了,从口袋里出一张二十的:“我也没零的,现在煎饼果子都收摊了,也没地方换。”她为难的表情实在太生动,看着她挣扎的模样,宋子言忽然很想笑,不过只是绷着脸没说话。
她最终一咬牙,眼里放光:“这剩下的十三块钱算利息好了”然后慢慢的,缓慢的,缓缓的,一寸寸的把手里的钱递了过来。宋子言看着她一点点移过来的手,再看着她不舍的紧盯着那二十块钱的眼睛,有些坏心的想看看自己收下这钱的话,她会不会当场就流下几滴眼泪不过他格向来冷清,更没有跟人开玩笑的习惯,只是淡淡的说:“不用了,你自己拿着吧。”
只这一句,她脸上瞬间绽放光彩,并且睁大眼睛:“真的”宋子言点头。她急急地证明:“所以现在是你不要,而不是我不还喽”既然这么财迷,偏偏刚刚还追着追着还钱。再看她现在睁着眼睛求证的模样,宋子言哑然失笑,又想占便宜,又想心安理得,抿了抿嘴轻笑:“是你要还,而我不要。”她迅速把钱就收回去了,眼睛笑得弯弯的,又朝他伸大拇指:“好银”
看着她弯起的眼睛,宋子言才想起来,自己怎么认得她。他绝佳的记忆似乎只在别处,对人对车子对这些社交上的东西,没有一两次的交道他鲜少能记得。可是刚刚一眼就认出了她,大约是她这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自以为小聪明式的狡黠的笑。可是看着很笨拙,可是不阻碍让人看得很愉快,愉快的很想欺负欺负让她明白其实她真的有够笨这个反常的念头,让宋子言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依旧是淡淡的:“还有事”她摇头:“没事没事,你去忙吧。”从车窗上扯下,站直了身体。宋子言也收回视线,刚升上车窗,却又听到车窗笃笃的敲打声。果不其然,又是她。她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小瓶子,递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呃这个是木糖醇,我前天刚买的,才吃了几颗而已,就当还钱吧”宋子言有轻微的洁癖,在吃这一方面尤为严重,可是看着她手里的熟料瓶子,再看看她坦然而期待的脸,却点了点头:“放下吧。”她放下来,这才满身轻松的走了。宋子言却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只是看着静静在那边的温暖的一团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伸手拿过来,打开盖子倒出一颗放在嘴里。柠檬淡淡糯软的香甜溢满口中,带着新鲜的薄荷清凉自己也对自己的动作感觉莫名其妙,笑了笑,接着把瓶子放回去。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在路边走过,宋子言开了车门下车,原本和同学连了一晚cs的苏亚文看到他高兴的走过来:“三哥”宋子言这才想起来他学校也在附近:“通宵上网”苏亚文求饶:“你可千万别告我妈去,对了,我听我妈说你现在被逼着在学校任教,不打算回美国了”宋子言点头:“没这个打算。”苏亚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刚刚和你说话的是你学生”宋子言哑然:“不是,就是一个借钱买早餐的。”苏亚文愣了愣也笑了:“借钱买早餐,估计也就秦卿做得出来吧。”秦卿宋子言略带诧异:“你认识”苏亚文说:“上次一起爬过山。”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一分宠溺和骄傲:“是个很特别的女生吧”想起她那表情多变的脸,想起她的小聪明与小市侩还有弯弯的眼睛,宋子言也不自觉带了笑:“是呢,很特别。”人生若只如初见。寻常的路口,偶遇到的人,平淡的相遇,这时他们并不知道彼此在对方人生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同样是这个路口,两年后这个女孩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搂着自己的好朋友嚎啕大哭。
同样的路口,三年后有人坐在车里看到选修课报名表上秦卿两个字时,勾起了那清凉糯软的香甜回忆。柏油的公路,周边的花坛,白色的斑马线,他们无法记忆也无从预测。究竟谁来谁往,谁停谁走。可是命运知,它一直知。所以三年半后,在宋子言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时,一个女生会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老师,我是九班的秦卿”他没说话,可是眼睛里微蕴起了笑意。秦卿咽了咽口水,壮士断腕一般咽了咽口水:“老师,我爱你”嘴里似乎浮起了记忆中的清凉糯软,看着那张很想让人欺负的脸,他这次下了欺负的决心,分明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却仍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回应:“啊,这样啊。”啊,这样啊。好像一只猫百无聊赖,找到了一个毛线团,觉着有趣,就两个爪子来来回百度回的拨弄。
自己高兴着自己乐和着,一个低头才发现无意间这团毛线已经缠满了你全身,让你挣脱不得,然后就这么纠纠缠缠的一辈子。你拨着她,她缠着你。其实,也就是这样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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