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又抽出一烟点上,烟雾缭绕中他问:“上学期的课你逃了几节课不对,我应该问你上学期你上了几节我的课。”
我略懂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不对,他是从开始就知道。老友记是哪的,美帝国主义的宋子言是谁,一只金光闪闪的海。我这是典型的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他故意又酸又麻表现的想占我便宜,为了什么呢,就是想看我撑到什么时候。我跟被耍的猴子似的,难怪他刚刚笑得那么欢畅。
他受资本主义影响太深,身上全然不见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特有的朴实与真诚
他又问:“我的课就让你那么不想上让你除了第一节去踩了踩点,以后一次脸都不露”
我惊异:“连这个你都知道”在他的目光中我慷慨表决心:“宋老师的课绝对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多少的同学击破头都想往里面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描述的就是您这样的老师。想着错过了您的课,每每让我无语凝噎茶饭不思。”
他嘴角微勾,眼神依旧凌厉:“理由。”
满混不过去,我低头呐呐:“选修课都在礼拜六第一节。”
“所以呢”
我声如蝇蚊:“我起不来。”
周末的早上是多么惬意的时光,头天晚上熬夜看小说,白天睡到自然醒。要看一个人是不是幸福,最重要的指标就是他是在没有任何压力下的自然醒。
我深以为然。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多么荡气回肠的歌声多么可爱的周董,可是这样的歌声在凌晨六点响起就跟杀猪没什么区别。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按了手机换个姿势继续睡。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杀猪声再起,肖雪迷糊又恨恨的声音传来:“秦卿,你给我去死”看来是真有事,我推开手机放在耳边:“谁啊”
“五分钟,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清醒的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脑袋,我霍然坐起身。
刷了刷牙,连脸都没洗我冲了出来。晨曦下,一身运动衣的宋子言清爽俊逸,抬腕看表皱眉:“迟到了十分钟。”
我苦着脸:“我以为你昨天是开玩笑呢。”
他似不经意看了我一眼:“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早晨的风吹过来,我浑身一哆嗦,真冷。他指着学校前面宽阔的公路:“慢跑两圈。”
我趴在床上哀声切切:“上飨吾命甚苦矣”
肖雪一个枕头砸过来:“得了吧你,天天跟宋大帅哥情意绵绵的进行晨间早会,你还在这诉苦”
我问:“换做是你,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跟头牛似的跑上一千米,你还觉得情意绵绵吗”
她的眼神很明显的转变为同情:“节哀吧,想想这一个多月的早晨就能换来一年的轻松,挺值的。”
我抱头:“什么一个多月,离毕业还有四个月,整整四个月啊,难道我都要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你看看,你看看,我连小肚子都没有了,没有小肚子的秦卿还是秦卿吗”
她看我眼神很奇怪:“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宋子言已经就不代课了啊,全校人都知道,难道他没告诉过你”
心里涌出了一股热,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说真的”
她嘀咕:“我还以为他看上你了,怎么连这种事都不跟你说”
在她的嘀咕声中,我早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爬了起来,一直往宋子言的办公室跑。心里有种热热的东西流淌着,催促着,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快点,再快点,甚至飞到他的面前。
我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宋子言正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看到我显然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以一种极为热切的目光看着他,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是不是要离开学校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我用力的点头:“你回答我是不是。”
他眼里似乎有温柔的水波:“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点点头。
我的眼眶胀红,眼底有些热:“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他扶住我的肩膀:“秦卿,你听我说”
我摇头,一步步后退:“不,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挣脱他的手,我快速地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大,心热得不像话,胀得怀满满,眼角渗出的泪珠在眼光下反出七彩的光。
我知道那是欢欣的泪水,那是真正的喜极而泣,那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苦尽甘来的兴奋。从此后,再也没有清晨凶铃,再也没有该死的一千米,再也没有宋子言
宋子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有些空空的。
人的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明明昨天太欢庆熬了很晚,可是今天居然还是在五点多就睁开了眼。宿舍很静,大四的课很少,外面的走廊上也没有声音。学校还没有送电,屋子里黑黑的一片,隔着窗帘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可是我闭着眼睛也能想到现时学校门口的情景,食堂的人正在往里面运蔬菜,学校那对满头白发的日语外教一起慢跑着,看到我们会用日语跟我们打招呼,笑容亲切。宋子言会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笑:“像这样多好。”晨曦扑在他的脸上有种宁静淡远的气息。
这么想着,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被遗弃的小东西,心头伤感,自怨自怜起来。
下午三点多的食堂比较冷清,聊着天肖雪就扯到了我身上:“这宋子言够绝情的,怎么说你们也共度了那么多个筋疲力尽的清晨,他怎么走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啊”
筋疲力尽的清晨我说大姐虽然你是英语系,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也不要搞这种歧义句好不好我没抬眼:“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啊”
她说:“宋子言除了上课搭理过谁啊,他那时候对你步步紧逼的,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步步紧逼虽然是事实,但是依然歧义,我认真看她:“你看看我的脸,艳丽吗”
她摇头。
“清纯吗”
她更用力的摇头。
我对她的无知感到惊悚:“本区区在下博览群书的经验,像宋金那种专门造出来供小女生意的对象只会折在两种人手里,一种是美艳不可方物聪明绝顶随便就能经营个国际大公司或者杀手联盟的,一种就是青春可人走路都会摔倒都被人推到床上了还很傻很天真的说你的身上怎么多了块的。略懂否”
她竖起大拇指:“好觉悟。”
我在群众的赞赏目光中,谦虚的点头做最后总结:“总而言之,我们俩就是他也瞧不上我,我也不肖想他。”
肖雪看着我身后忽然变了脸,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就看到宋子言站在我身后,嘴角紧抿,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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