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没有阻止，面罩滑落，被墨问攥在手里，面容似色泽浓郁的水墨画，皮肤是病态的苍白，眉与眼是浓郁的黑，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生来就属于黑夜。

陆芊芊想起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心不由得一酸，“墨问你，是怎么长大的?”

“属下有记忆起，便在杀人。”童年的记忆就像摆脱不掉的恶鬼，墨问不愿想起，却控制不住记忆倾泄而出，陷入梦魇般喃喃道:“不杀人的话，死的就是我，他们不喜欢我这张脸，都来杀我，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最后一群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墨问...”

墨问逐渐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副冷静的模样:“后来属下便被送到了公主身边，誓死保护公主您的安全。”

“所以，你才不愿意让人看到你的脸?”

“嗯。”这张脸给他带来过太多麻烦，那群人说他是软弱无力的小白脸，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死在了他的刀下，他这样的人，残忍，肮脏，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从地狱中活了下来。

陆芊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安慰的口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能伸出手摸了摸墨问的头，墨问一愣，古井般幽深的瞳孔映着烛火的亮光，陆芊芊轻柔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像沁了蜜的酥糖，墨问沉寂麻木的心有一处残留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谢公主...”

“墨问你，呆在本宫身边多久了?”

“四年有余。”

当年陆芊芊大婚前，尚是太子的陆修文将他送到了陆芊芊身边，他一直保护着陆芊芊，也目睹了陆芊芊逐渐爱上林川后，在儿女私情与家国大业中反复挣扎，最终还是揭发了林家谋逆一事，亲眼看着爱人死在她面前。

她日日以泪洗面，表面上却依旧故作坚强，陆修文登基后，她风光无限，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依旧是那个尊贵美艳的公主殿下，在奢华又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内收罗了众多男宠，同他们寻欢作乐，夜夜笙歌。

墨问知道，她从未忘记过林川，否则也不会在遇见庄清彦时失了仪态，更对庄清彦百般宠爱，庄清彦自视清高，摆着一张冷脸她都愿意放低身段去哄他开心，对庄清彦可谓是有求必应，她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个寄托，寄托她对林川的愧疚与思念，还有诉不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