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苗尘走出西冰窖时,天色已近黄昏,虽然太阳的光芒已经没有晌午时分那般强烈,但刚从昏暗地窖出来的苗尘,依然被阳光的余晖照的头脑发昏,不一会他便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也就在同时,庄逍从西面的书阁出来,碰巧路过这里,他离苗尘也就两丈远。苗尘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回过头刚要打招呼,之间庄逍抱着几本书,扭过头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准备离开。
苗尘见此状,心里也是别扭的很,他试图叫住庄逍:“阿逍!喂!阿逍!”他的叫声不但没有使庄逍停下脚步,反而使他的脚步更快。苗尘心中突然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庄逍的胳膊,稍稍用力一拽,就让庄逍转过身来。幸亏庄逍用力反抗,要不他险些就要倒进苗尘的怀里。
庄雁停下了脚步,恶狠狠地看着苗尘,然后故作姿态地抱拳行礼道:“苗捕头,指挥使大人命令你我协同解决五煞被杀案和探寻龙血秘宝,你我既然分工明确,苗捕头还有什么指教?”
苗尘的表情十分僵硬,面对庄逍如此状态,他还是第一次,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身为庄逍的结义大哥,应该忍让兄弟的过失和顽劣,但是现在在苗尘眼里,庄逍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种胡搅蛮缠的架势。既然如此,他也抛弃了平日里的优雅和高冷,对着庄逍阴阳怪气地说道:“师父曾说,在江湖上度日要讲究礼义廉耻,你见到同门长辈,扬长而去,不懂礼数,是不是太不拿我们赤麟司当回事了?”
“苗捕头是嫌弃我不懂礼数了?”庄逍眯起眼睛,眼缝中投出一道寒光,然后他突然跪倒在地,对着苗尘使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眼里含着泪花,对着苗尘吼道:“苗捕头,这样总可以了吧?我还要差龙血秘宝的事,您也还有要案在身,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苗尘则是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生着闷气。
庄逍回到自己的我是,也没有关门,就趴倒在床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其实他心里就是生闷气,若苗尘刚刚好言相劝几句,他自然会原谅苗尘,可气就气在,苗尘不但没有劝,反而变本加厉地教训他不懂礼数,这无疑于在原本就没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砰砰砰——
突然,三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而后,一个稚嫩女童的声音传进了庄逍的耳朵:“我可以进来吗?”
庄逍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应声道:“硕谷师姐吗?进来吧。”
秦硕谷迈步走进了房间,她仰头看着庄逍发红的双眼,,心中也是感觉有些好笑。她看这庄逍眉梢鬓角之间颇有几分女子的柔弱之态,如今他还穿上这飞鱼服,更是显得有些巾帼女杰的气质。倘若外人看来,说不定真会以为他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家闺秀。
“你俩吵架了?”秦硕谷似有嘲弄地说道。
庄逍也没多想,张口就说:“都是尘哥他嘴巴毒,说我什么不知礼数,目无尊长。”
秦硕谷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有些可爱,他生气的样子,倒是也有那么几分与他初见苗尘时的样子颇为相似。她抬起手,轻轻地擦去了庄逍额头上的浮土,然后轻声说道:“他,有时就是爱跟自己较劲,你不要太在意了。”
“那我还生气呢!”庄逍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郭典狱就是被胁迫,罪不至死,现在不仅郭典狱被处死,连郭夫人也随他而去。那都是人命啊!”他说着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秦硕谷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姐姐知道,你不忍心看着他们离开。但是大明还有大明的律法,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而公堂之上苗尘据理力争,也是在维持着江湖的秩序。”秦硕谷忽然放慢了语调,“苗尘也是个倔脾气,你要不要再去找他谈谈?”
“我不要。”庄逍果断拒绝了。
“好吧好吧。”秦硕谷说完便准备出去,临走前她有回头对庄逍说,“苗尘晚上回去后山的竹林练剑,若你改了主意,可以去那找他。”言罢,便走出了庄逍的卧室,并关好了房门。
庄逍虽然生气,但是心中也一直希望,能和苗尘缓和一下关系。与秦硕谷的交谈,也让他多少明白了苗尘的想法。他坐立难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找苗尘去谈一谈。
庄逍来到了秦硕瑶所说的竹林,漆黑的竹林中只能依靠月亮如白玉般的光芒才能看清前路,不一会,苗尘就听见竹林之中似乎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他随着声音不断前行,声音也逐渐临近,而这声音的制造者正是苗尘。此刻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练剑,他的剑路十分刚劲,力气也用的十分大,庄逍觉得这完全不是苗尘平时使用武功的样子。而他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在发泄。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苗尘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他轻轻抬起左手,露出了那串带着宣笔笔头的青金石手链,他紧紧地盯着那个笔头,然后嘴里低声嘟囔出一个名字:
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