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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复来归[重生] > 分卷(47)

分卷(47)

闻言,他几乎又是立刻丢了缰绳,翻身下马,边应声边向对方跑去。

他猛地抱住晏暄,对方甚至还被他逼退了两步。

然而这回也是同样,恍若没有终止的轮回只瞬息间,他就被猛然抽离出整个空间,成为一道虚影悬浮于空中。

紧接着他就再次被带到那片梦境中的战场。

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竟然可以在这片梦境中随心所欲地走动了。

晏暄依旧站在阵前,背影屹立不倒,但岑远视线一触及到对方盔甲上的破损与血迹,就只觉得心惊,忙不迭绕过人看去。

这一眼却更是惊得他瞳孔骤缩,险些站不住脚。

只见晏暄整张脸上几乎都被蜿蜒的血痕覆盖,曾经清晰的眉宇在鲜血之下显得模糊不清,唇瓣近乎干裂,嘴角噙着尚未干涸的血。

但饶是如此,在这样的晏暄身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狼狈。他就像是方才整装待发,披袍擐甲,两眼闪耀出锋利而势不可挡的光。

紧接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物件,那些锋芒就被短时间收回到了眼底,换成了另一种柔软的情绪。

转眼再抬眸时,他面上神色已然一凝,将手中物件塞回前襟,另一手猝然拔起插入地面的□□。

那东西一直被晏暄攥在手心,岑远无法得见,只能从指缝间窥见一些翠绿的颜色,像是玉,却无法得见究竟为何。

他匆匆一瞥,也无暇多想因为他听见了身后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声响,脚底甚至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那激烈的声音和震动仿佛是一来一回地径直敲打在他心口。刹那间,无论是他熟悉的,还是两辈子以来都没体验过的感情那些心疼、担忧、愤怒种种情绪尽数交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朝他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他伸手想要抹去对方脸上狰狞的痕迹,然而这回,他的手竟然是直接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是啊,他想,这是梦。

这幸好是梦。

意识仿佛就在这时察觉到了什么,猝然带着他虚无缥缈的身体盘旋而上。他感觉到自己正从梦境中抽离,转瞬之后,身体再次感受到车厢的晃动,以及贴在身边的温度。

醒了?晏暄问。

岑远还没彻底清醒,但下意识地问:我们在哪儿?

快到长悠府了。

岑远掀起车厢的帘幔,看到外面的场景觉着有些眼熟,接着便想到,那是他们前往广白街时曾经走过的驰道。

去时他们是徒步,不过也就花费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此时车马自然更快,从他们出发到现在,连半柱香都不到。

时间太短,方才的场景甚至称不上是一场梦更像是他偷偷打了个盹,因为毫无防备,那些以前从未留意、一直隐藏在意识深处的迷恋和惧怕就见缝插针地涌入脑海,在他耳畔嘶吼着他未曾承认过的事实。

岑远放下帘幔,忽然道:走回去吧。

晏暄随即望了他一眼,不等提问,就听他又说:我真的醒了,让车夫放我们下来吧,不然还得绕路。

驰道一旁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出去后走不久就可以抵达长悠府的后门。然而竹间缝隙容人通过有余,车马却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这会儿他们要回府,只得绕道县城再穿过闹市,几乎要花上双倍的时间。

晏暄心中担忧,闻言并没有即刻应允,岑远就自己掀开车帘,同车夫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把我们放在路边就好。

那车夫自然没有拒绝,很快把两人放在驰道边,回头往长白街去了。

晏暄看岑远走了几步,比他之前醉意最盛甚至走不出直线的时候好太多了,于是稍稍安下心,跟在对方身侧,一同走入安静的林间。

夜色正浓,林间却不是全然黑暗,他们很快走到一条比其他地方都明显颜色更深的小道上,就像是被人硬生生踩出来的。兴许是因为用的频率高了,小路两旁甚至还放了几盏竹灯。

除了竹灯以外,还另有一些细微的光亮。

岑远望向竹林深处:那儿还有萤火虫呢。

晏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离河边更近的林间有几点绿莹莹的光芒闪在竹枝四周,移动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是几只活物。

晏暄还没应声,那边岑远又抬头看了眼天,只见夜空黢黑,却有数处光点高挂,他说:真好,这要放在长安,连星星都是见不着的。

于是晏暄又随着他的目光仰首望天。

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长安的夜空中才会出现零星几处亮点,而且像观星台之类都是设在长安城外几十里地的地方,难得能去一次,就更别说是像萤火虫这般的生物了。

长安城中虽每夜熠熠生辉,可要是想见着些除灯笼以外的亮光,恐怕也只有每逢新年或七夕,城中点燃烟火之时,抑或是每月中旬,月朗风清。

而就在这时,岑远似乎想起什么,释然地轻笑。

晏暄旋即就将视线投向他:怎么了?

想到某人之前说要和我一起看中秋圆月和上元花灯。岑远依旧仰着头,眸光像是比眼下的任何一道光线都明亮。

片刻后,他又哂笑一声,道:这么一看,这夜空里连个月亮的影子都见不着,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某人微垂的眼睫轻颤,身侧的手指忽然蜷了一下。

竹灯为他们笼罩出一层朦胧的光圈。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做出动作,晏暄也没有催促对方回府,而岑远望着星空,直到脖子都仰得累了、江南夜间的薄雾逐渐将星点笼罩,方才收回视线。

蓦地,他抬手拽了拽晏暄的衣袖。

晏暄可不相信这位殿下光是在马车上眯了会儿眼就能把所有的醉意逼退,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吝啬话语,问道:怎么了?

岑远小心翼翼地道:这回可不是我的错。

什么?

醉酒。岑远没动牵着对方的那只手,轻声解释,那都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酒叫三杯三步,不然我肯定

晏暄侧首看着他:肯定什么。

只见岑远抿着唇打了个无声的酒嗝,才继续回答:肯定会和你分着喝的。

晏暄:

他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这位殿下满脸有理有据、自己只是无辜受累的模样,但碍于他说话的声音不响,落在周遭的静谧里就更显得失了气势,以至于让晏暄听来,倒像是在不甘心之下对自己的一份讨好。

谁能受得了。

江南的萤火虫仿佛一点都没娇羞的性子,不知是在何时,原先身处竹林深处的萤火虫飘然而至,在小道间点缀着点点萤光。

晏暄半垂着眸,忽而抬手往岑远如同蒙着雾的眼角轻轻抹了一下。

为什么说这些。他问。

岑远明显愣了一瞬,才复又小声嗫嚅,跟蚊蚋似的:你不会又不高兴吧。

晏暄反问:我看上去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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