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初柔和的眉目就此清冷下来,脸上青红相错,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红妆的眼,像是再往下移半分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瞧瞧,瞧瞧这副君子的模样,该不会她不穿衣服,他就能真盯她一晚上吧。
红妆灵灵地笑,往他身前靠近了些,直到近得不能再近才施施然停下。
她看着季寒初握星坠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白,却始终没有动上一分。
这表情,看起来都快吐血了。
“季三。”红妆往他怀里靠,牵着他束腰的衣带,在葱白的指尖绕转。
抬起一张脸,漂亮又勾魂。
“我真是喜欢死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面上正经,其实心里恨不能天为被地为床,同我野合欢好一番,是不是?”
季寒初沉默片刻,“不是。”
红妆弯唇,吐气如兰:“那你倒是动手啊。”
她连衣服都没穿,身上没有暗器也没有武器,季寒初要能舍下脸皮,指不定真能擒了她。
这么好的动手时机,不抓住的话,她都替他惋惜。
……
半晌。
“真不动手啊?”红妆挑眉,在他怀里蛇一样地扭,“你再不出手,我真要以为你舍不得我了。”
季寒初背手,手臂收紧,感觉脑中神经突突地疼,浑身火烧火燎似的,下腹热气直蹿,几欲焚身。
红妆越发装模作样:“唉呀,我都被你看光身子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对了,依中原礼俗,我是不是已经算你季三公子的女人了?”
季寒初看她根本玩上了瘾,干脆闭口不答,用尽全力克制着体内汹涌的情欲。
红妆可怜兮兮地说:“我都是你的女人了,你还要抓我回去问罪,你于心何忍?”
这下,季寒初浑身都绷紧了。
她说得没错,她已经算是他的人了。
刚才她从水中跃起,即便他将眼神挪得再快,但那一眼便已将风光一览无余。
更何况她现在贴他这样近,他甚至害怕自己隐隐有昂首之势的欲望会戳弄到她柔软的腰腹……
季寒初屏息,郑重承诺道:“我会负责。”
“哦?说来听听,怎么负责?”
季寒初:“娶你进门,然后所有惩戒同你一并受过。”
红妆挑眉:“我杀的人可不少,绝不是惩戒就能完了。江湖规矩——血债血偿,我难逃一死。”
季寒初却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重复道:“我说了,所有惩戒一并受过。”
所有,包括死亡。
红妆嗤笑:“季家和殷家有亲,你又是季氏三公子,他们才不会要你的命,死的不还是我?等我回去领了死罪,你自可以逍遥快活,反正我又不知道。”
“我不会。”季寒初立刻回答,“无论结果如何,我定终身不再娶,一生都供着你的牌位。”
父亲尚在人世的时候便与他说过家训,“净心明礼,克己自律”,八个字一直被他铭记于心,从不敢忘。
即便她臭名远扬,杀人如麻,他也会供着她。
供着她这位唯一的季三夫人。
“真的?”红妆踮起脚,伸手捏住了他的耳垂,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全是跳跃的火焰。
季寒初:“我从不骗人。”
说完一顿,感觉这话透着种熟悉,熟悉到诡异。
红妆好笑地看着他,学他道:“我信你。”
月色之下,明艳少女笑靥如花。
季寒初混混沌沌的脑袋被这笑一晃,清明了片刻,又迷糊了起来。
不,不对!
有哪里不对劲!
季寒初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囊放到鼻下,清幽的味道从鼻腔传入,勉强稳住迷乱的心神。
红妆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开,退到大石处披上了自己的内衫,遮住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身体。
她晃着手里的定骨鞭,遥遥说道:“现在才发现被下了药,季三公子是不是太不够警惕了?”
季寒初克制着,又羞又怒,感受那股情潮越发澎湃,激得他指尖颤抖。
“你,你——”他咬牙,只恨自己掉以轻心。
他从小被父亲在药里养着,养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方才河畔周围被红妆洒满迷药,却根本对他不起作用,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这才着了道。
可他怒,却不仅仅为这个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