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红着眼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刚好撞上端着菜的安母,“砰”的一声,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番茄牛肉汤汁将落在白色伴娘服上,像极了安西与安母一红一白的脸。
“要死啊,跑这么快干嘛。”安母看着撒了一地的汤汁,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安西委屈极了,在外面还能忍这,这时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安母的脖子,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流。
安母慌了,将手上的汤汁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将手颤颤巍巍放在安西肩膀上,半响才道:“你这是怎么了?林筱羽结个婚,你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安西一听更加难受,抽泣变成嚎啕大哭,眼泪鼻子全蹭在安母身上:“好啦,好啦,别哭了,妈给你做不加热的水果捞,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安母把安西哄回房间,关上房门,安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了解安西,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会哭成这样的,安西虽软弱但在家里人面前也是很要强的,从来的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骂都不怕。
安西换好衣服,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水果捞,安母又端了一碗面,上面卧着两个鸡蛋,安西鼻子又开始算了,连忙抹了抹眼睛道:“妈,你吃什么?”
安母没好气的说:“吃面。”
“哦。”安西坐在餐桌前,看着鬓角已生了白发的母亲,不禁有些后悔。
安母是个从小美到老的人,一向爱惜自己容貌的安母,额头眼角的皱纹也开始爬出来,安西忽然意识到,母亲已经老了,是啊,都退休了,哪里能不老呢。
“妈,对不起,昨天我不该和你吵架。”安西嗦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口汤才说出这句话。
“道什么歉,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安母头也不抬,直接说道。
“还有,以后受了委屈就回来,饿了也回来,没钱了也回来。”
“好”
虽然时最简单的一顿饭,安西却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安西不想久待,吃完饭后就收拾东西奔赴属于她的战场。
安西看着窗外风景,一路清风烈阳,两年前的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拖着行礼箱来到这个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地方。
安西一毕业就考上了文清乡的公务员,按照中央规定,要消灭贫困全面小康,于是她这个大学生理所应当的分到乡里的脱贫办,都说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安西深以为然,刚毕业的她斗志昂扬,两年后都快摇白旗举手投降了。
今天李家的鸡不见了,明天刘家的猪跑了,后天左家的牛吃了王家的菜,每天都有人往安西办公室跑,因为安西有了一个新身份——明水村村支部书记,是的,她兼了这个村的书记。
原以为这个书记很好当,她错了,自打进这个村委会的第一天就有无数眼睛盯着她,李三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t恤的小丫头说道:“安书记,这事你不解决不行。”
“李大叔,这个低保的事您也是知道的,您家里有房有车,这低保谁家吃也轮不到您家吃啊?”安西泡了一杯茶给李三嘴。
李三嘴原不叫李三嘴,只因嘴太碎东家长西家短,被村里的妇人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安书记,你也是知道的,我这房子是留给我儿子的,这车也是儿子送货的,他老婆跑了,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啊。”李大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大叔,您别着急,按照政策,你们家确实不能呢。”安西拿了张单子给李三嘴看。
李三嘴直接推回去:“我不识字,看不懂。”
安西笑了笑道:“那我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