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枫夜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他抱着小木碗走到幼崽们前面,叫其中一头幼崽弄水,他拿着一块布轻轻擦洗,再抱着洗好的碗回到燕洵身边。
陶罐里煮开锅,最后放盐,尝了尝咸淡,燕洵道:“好了。刚才是谁弄得水,很厉害,可以第一个喝疙瘩汤。”
看了眼放在旁边尝咸淡的木碗,镜枫夜砸吧了一下嘴,他倒是有点想第一个喝这种汤。
一群幼崽互相看了眼,最后都看向其中一个。
长着蛇身,有点短胖,人脸,腮帮子圆鼓鼓,眼睛又黑又大,顶着乱蓬蓬头发的小幼崽扭捏一下,脸红彤彤的。
“我要盛饭了。”燕洵拿着木勺,又拿了个木碗。
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蛇身小幼崽不害怕也不扭捏了,忍不住游过去,努力直起身体,“是我,我、我来了。”
“恩。”燕洵帮他盛了一碗疙瘩汤。
其他小幼崽有样学样挨个到燕洵身边等着,都得到一碗疙瘩汤。最后是镜枫夜也过来等着,他蹲在地上,腰上就围着一块兽皮,蹲下来的时候,有些……
燕洵不小心看了眼,赶忙移开视线,帮他盛了一碗,最后给自己盛。
吃了一顿最好的饭,幼崽们终于不怕生了,在院子里排排坐。
镜枫夜蹲在燕洵身边,不过已经穿上燕洵带来的裤子,没有露不该露的部位。
“刚才的饭香不香?”燕洵问。
“香。”小幼崽们一齐回答。
镜枫夜默默在心里回答,‘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那我现在说一种符号,如果你们都能记住的话,咱们晌午吃更好吃的。”燕洵笑着说,看到小幼崽们都砸吧这嘴点头,他心中更满意了。
他打算把拼音教给这些幼崽们,这些小幼崽都是白纸,燕洵要让他们有亲近人类的符号。
燕洵教拼音的时候,镜枫夜默默地蹲在旁边,心里快速地记着,他是第一个记住全部的,幼崽们还在努力辨认前三个字母。
幼崽们跟着燕洵念拼音的时候,朗朗上口,稚嫩的声音也不小,鸿胪寺外面能听的清清楚楚。附近人家的孩子听到了,还以为是私塾先生教念书的,都跟着学。
等燕洵安排妥当出来,守卫曹献峰问,“那是何物?”他是道兵,负责盯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其实里头做疙瘩汤的时候,香味早飘出来,他们这些守卫都闻到了,知道是好吃的,可那些个说起来拗口,但是又一点都不难学,很容易记住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何物。
“我自个儿瞎编的。”燕洵笑道,“总得有个消遣。”
守卫如是上报。上头自然没见过字母,但也知道不是妖语,就真的以为是燕洵瞎编的,没放在心上。
燕洵暗自松了口气,他之所以教字母,也是想试探一下朝廷的态度,看来果真如此,朝廷不懂的东西,也就不在意,怕是如果他给幼崽们开蒙,外面的守卫恐怕会立刻进来阻止。
好在字母已经过了明路,燕洵索性光明正大地教,叫幼崽们闲着没事就哼哼,哪怕是学得慢,也总能记住。
再次来鸿胪寺,燕洵买了许多猪板油。
“我来。”大门关上的瞬间,镜枫夜立刻走出来,接过沉甸甸的猪板油。他其实早就等着了,生怕燕洵不会再来,几乎是日夜未眠的等。
“把陶罐刷干净,熬猪板油。”燕洵道。
蛇身小幼崽主动游出来,鼓着腮帮子,“大人,我来了,要多少水?”
其他小幼崽们都羡慕地看着蛇身幼崽,只有他帮的忙最多,每次吃饭都是第一个吃哩。
燕洵拿出一块长长的木块,道:“我记得你们有谁爪子很锋利,可以帮我个忙吗?”
只要帮忙,就会得到优先吃饭的机会,其他幼崽们深深记住了这一点,连续几顿饭都是燕洵做的,他们已经不再害怕,此时一只浑身黑乎乎,还带着长毛,狰狞恐怖的幼崽走出来,小心翼翼地举着自己钢铁一样的爪子。
“把这个木条刨方方正正的小坑。”燕洵拿着木炭画了个方框,“像旁边这个似的,其他幼崽可以帮忙按住木块,他一个可能忙不过来。”
镜枫夜刷好陶罐,放到简易灶台上,跟幼崽们似的乖乖等着。
“生火,把所有的猪板油全都熬了。”燕洵道,“昨天浸泡的草木灰都好了吗?”
“恩。”镜枫夜点头,他昨晚都没睡觉,跟幼崽们一起轮流守着浸泡草木灰的陶罐。
燕洵过去看了眼,满意道:“就是要上面这些水。”
重新熬制草木灰浸泡的水,再加入熬好的猪板油。燕洵亲自倒入幼崽们刨的方块小坑中,上面抹平,等凝固后,拿出来的凝固方块就是燕洵想要的东西。
出鸿胪寺,见着燕洵往外拿东西,守卫拦下来,问:“这是何物?”
第2章
“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因着燕洵是杜玄风举荐,这从鸿胪寺拿出来的肥皂,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且还第一个跑到宫里跟皇帝说了。
如此一来,皇帝放心了,“随他去。”小小的鸿卢寺丞,皇帝不会放在心上,要不是杜玄风跑来说,皇帝都把燕洵忘了。
这是时候,燕洵却单独找上杜芹生,“这些个肥皂用来洗手、洗澡、洗衣都可,一块最少一百文,你帮我卖出去。”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杜芹生是下属。
“燕洵,你别太过分!”杜芹生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道,“我已经帮了你一回,咱们两清了。鸿胪寺弄出来的东西,可别想叫我接手!”
桌子上放着用油纸包裹好的一个个方块,都是镜枫夜和小幼崽们不眠不休包好,每一个折痕都一模一样,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多余的折痕。
这是幼崽们的心血。
燕洵眼神一暗,又往前推了推,淡定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威胁你。卖之前,你可以自己先试试,知道效果如何也好卖。”
杜芹生什么都不怕,但是就怕这个威胁,他敢怒不敢言,闭着嘴河蚌似的,捏着鼻子拿了这些个小方块走。
他心底里很排斥鸿胪寺,但燕洵的威胁更厉害,回到家中,杜芹生壮士断腕一样拆开一个小方块洗手,顿时,搓下不少黑泥一样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