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身边的信息素透析机传出蠕动泵转动的声音,是一种细密的嗡嗡声。简漾感觉自己的血液大量流出体外,进入了那台机器里,他有些头皮发麻,闷声道:“医生,一次手术提取的信息素可以使用多久?”
医生耐心解疑:“一般是两个月到三个月之间,与提取者的信息素等级有关。”
“我是s级信息素,管三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简漾心生惶恐,这种骇人的提取过程,他并不想频繁承受。
他仍记挂着程郁的公司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上市,至少在这段时间内,要保证小朋友平平安安的,不要犯病。
医生点点头,将简漾扶起来,为他带上了特制的护颈,滞留针头和人造血管都被很好地保护在其中。
医生又在简漾手背上扎了一针,吊瓶里是补充营养和舒缓腺体的药剂,他离开病房前不忘细心叮嘱:
“信息素透析隔四小时一次,每次三小时,每天会做两次,持续两天,其它时间你也要卧床休息,这个过程还是挺伤元气的,最好叫一个家人或朋友来照顾你。”
“好的,谢谢您,”简漾应了一声,随即陷入了迷茫,他该找谁来照顾自己?
父母那边势必要瞒得严严实实,一定不能让庄女士知道他和程郁压根就没成,还一个人跑来做这种舍身成仁的恐怖手术。
至于朋友,简漾发现:除了程郁,自己没有朋友。
简漾浪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面对这样孤苦无依的境地,他后知后觉地开始质疑,为什么自己没有朋友?为什么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
他想,自己其实是一个过于无趣的人,长时间地向往四处漂泊的旅行,没有上进心和明确的目标,也没有热爱和牵挂的事物。从未向任何人说出口自己的感受,心思都被装进密封罐里,发酵后化为虚无。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表现得友好和善,但自己的确是个冷硬薄情的人。
难怪会没有朋友,像自己这样的人,确实是不该有朋友的。
小朋友在自己身上消耗的这些时日,还真是浪啊。
一向心大如斗的简漾终于感觉到了一阵没由来的心酸,二十年来初次产生了明确的孤独感,他想起了尼采关于自我法则的三个提问:
你到现在为止真心爱过什么?
是什么提升了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