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鸿煊失魂落魄的乱走,根本没有看自己走的究竟是往哪里的方向,一味的向前走,直到手臂上感觉有些寒毛直竖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上,神殿?他怎么会走到这里了?神殿离他的寝宫可是很远的……
北堂鸿煊端量起白璧无暇的神殿,想着那日国师登位大典时见到的新国师,那是唯一一个带着面罩登位的国师,几乎多数臣民都通过上一代人的诉说中知道每一任国师的样貌都一模一样,几乎连气质都一样,这一任的国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叩见小王子。”
北堂鸿煊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根据身形和样貌可以看出这孩子最多就十岁,是之前小皇叔收为贴身太监的……叫什么伏什么的,容许他根本就没费心记那无关紧要人的名字,因为那人既不像云月那跟随小皇叔多年,亦不像李宥鸢当着小皇叔的侍读,所以北堂鸿煊就没正眼瞧过这孩子。不,或许有一次,那次小皇叔对他展现的温柔让北堂鸿煊有一点的危机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服侍小皇叔?”北堂鸿煊倨傲的抬高自己的下巴,一副身在高位的样子俯视比他矮小、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
伏召手上还拿着食盒,想要是要给某些人上膳食,北堂鸿煊自动把他手上的膳食想成是给小皇叔吃的,就是不知那小皇叔是真的还是假的,北堂鸿煊不自觉的眯起眼思量起来。
“奴才早已被十五皇子赶出来了,好在国师大人的收留,才得以留下一条贱命。”伏召低垂着眼睑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留下一道阴影。
“嗯。”北堂鸿煊出神了,随口应了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抓着自己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的手臂,也没想起他这等人碰触小太监的手是属于不符身份的事情。“小皇叔是什么时候赶走你的?!”
伏召想要忽视手臂传来的绷紧的痛,隐忍着,“回小王子,奴才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前两三个月前。”果然是练过武的,激动起来抓人也特别带劲,估计现在手臂已经瘀肿起来了吧?
“两三个月前……两三个月……”隐隐的,北堂鸿煊总觉得好像可以和什么联系起来,偏偏又觉得记不起到底可以和什么关联。
“奴才还要服侍国师大人用膳,先行告退。”
北堂鸿煊送开伏召的手,站在原地发呆起来,突然脚边也些异样,他警惕的低头看去。愕然的看着在他腿间东闻闻西闻闻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着尾巴进入神殿的大门的……狗?狗!是吧?!他没看错是不是!就是一只狗,还是浑身全白没有一丝异色的狗!更是一只会藐视人的狗!北堂鸿煊周身围绕着怒气,他刚刚被狗鄙视了,看低了!奇耻大辱!想着想着就想要冲进神殿里,狠狠的拔下那只狗的一层狗皮,顺便把那白得让人生厌的毛给剃光了,可惜事与愿违,一把刀柄抵住了他已经一脚踩入神殿门槛的身子。
北堂鸿煊正想要发作,没想到那来人居然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神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一字一句冰凉刺骨,果然不愧为神殿四大守卫之一啊!
真是该死的与神殿周身的冰冷融为一体的气质!
北堂鸿煊不想多争辩,对于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他来说,自是知道神殿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入的,他适才被那只狗气晕了脑袋才干出这等傻事。他‘哼!’了声,不屑的看着那守卫一眼,高傲的走开,一瞬间与刚刚那只狗看他的样子诡异的很融洽。
“若无,过来。”清冷的语气对着那刨着墙壁的狗说,只见那狗似乎能听懂人话般,放下躁动不安的前爪,整理好高贵的姿态,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
“若无可喜欢吃肉?”殁烎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说。
名唤‘若无’的狗居然看着那块肉,无比嫌弃的扭了下头,看都不看一眼。
殁烎把牛肉放回盘子里,陆续夹了各种肉食给若无,没想到若无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跑走,殁烎沉郁的看着若无得意洋洋的叼着一个食物跑了过来。
明明就是一只狗,为什么不爱肉食,偏爱吃……水果!?没错,它口中叼着的食物正是一个苹果,一个看起来就是味道很清甜的苹果!这几天殁烎无数次想要改变它的饮食习惯,可是每次都被拒绝得很彻底。
张烙之前就和他说过,狗是肉食动物,而这只所谓的狗,摆明就极其不屑肉食!
“叩见国师大人。”伏召躬身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事?”殁烎正了正身子,问道。
伏召低着头,“张公公来了。”
殁烎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本来没有饱腹感的肚子也没有了感觉,这宫里能让人尊称为‘张公公’的,也唯有陛下跟前最得宠的太监总管张烙莫属。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几日前唇间温热的一吻,眉间一皱,“让他进来吧。”
“诺。”
张烙是一直躬着身子进来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叩见国师大人。”
“起。”殁烎抱起若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若无的头顶,若无舒服的趴在他腿上,不时伸伸懒腰,惬意的睡了起来。
“国师大人,陛下差奴才给您送礼,陛下说您看到了自会明白。”
殁烎轻重得宜的爱抚若无脑袋一下子加重了些力气,若无本来睡意正好,被这么一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露出它的小长牙,看抱着它的人一点都没注意它,也就收敛了起来,重新趴回去安憩。
“放在桌子上吧。”
“诺。”张烙恭敬的把手上的黒木盒放在桌子上,“陛下还嘱咐奴才说,陛下十分想念国师大人,希望国师大人能过去与陛下一见,还有陛下说您已经好几天未去了。”张烙的话点到即止,让一旁站着的伏召都听不出他要表达什么,却能让听这话的本人意会。
“嗯。”殁烎有些气息不稳。他终究不能摆脱北堂傲越,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要交予那人,那人是不是要求得太多 ?可是现在的他毫无办法。
炎烈皇朝统一炎麒大陆的时候,就是他解脱的那一刻,现在他无比的希望几日后北堂傲越就问鼎大陆,然后再在那一刻给那人最沉重的一击,那才是他的报复。
“那奴才就告退了。”
伏召看着自张烙走后,一直再也没动筷的殁烎,担心的口吻直接出口,“国师……”饭菜该冷了,一日未用膳,国师的身子能捱住吗?明明脆弱不堪,却又从来不珍惜。
这就是他的哥哥啊……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伏召犹豫的看了没有动一口的饭菜,“……诺。”关上门那一刻,他从门缝间看见国师殁烎像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桌子上静放的黒木盒。
等门完全关上了,殁烎才犹豫的拿过桌子上放着的黒木盒,静谧的许久后,终于还是开启了精致的盒扣,上面放着一张纸,他将纸张先放在桌子上,然后才沉气看着盒子中央放着的一支簪子。
簪子一看就不似凡品,簪子的形状与他脸上凤涅槃的绣纹很神似,但是细细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支凰,欲展翅的凰,凰的眼睛的用一颗火红的琉璃镶嵌上去的,翅膀处的纹路那被人精心用非常细小的琉璃逐个镶嵌上去,远处看就像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的烈火炎炎,在太阳的反射下看去,一定会更加的耀眼吧?
他把簪子放回盒子里,把纸张摊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国师殁烎生于炎麒八一三年七月初九,傲。
可笑。既然要隐藏他的身份,为何又要将他真实的生辰告诉他?殁烎将盒子扔到柱子上,看着那黒木盒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腿上安睡的若无像炸毛的猫,对他呲牙咧嘴的表示不满。
绮妃,他的母妃一直都告诉他,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失宠,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希望有人可以对她下药,让她堂而皇之的失去孩子,那么她不但会继续享有帝皇的宠爱,更会留下逝去的黑发。
殁族后裔在诞下子嗣的那一刻起,代表全身活力的污黑发丝会变成灰白,呈衰败之色,虽然容颜未改,可是对于一个正值青春的绮妃来说,是完全不能忍受的,所以从他懂事起,绮妃都会在他生辰的时候说一句:“假如你没有存在过,那该多好?”渐渐的他明白,他的生辰就是母妃痛苦的来源。十五年来,也唯有北堂鸿煊,他的小皇侄在生辰时送过礼物给他。
北堂傲越,如果上一世的你对我有如今的三分之一好,我或许会感恩戴德,当然前提是在没有任何恶心想法前,现在在对我做出种种事情之后,你的这种好在我眼里就是时刻提醒着我,我曾经被自己生生父亲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为何他们就不肯给他一世干净的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