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得这话放下身段,面无表情看着她,硬声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结果没等泠葭回答就自顾自接着说道,“我可是衔春楼的花魁云琅,我知道你并不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你!”
云琅仿佛梦游般在地心打转,嘴里念念有词。
“我对他一往情深,满心满眼都是他,我知道凭我的出身不配跟他在一起,可我没有别的奢念,只求能一辈子跟着他,哪怕他将来有了妻子,只要他能留我在身边,哪怕当个随侍巾栉的婢子我也甘愿。可是……可是他不要……他还是不要我,他明明说过爱我的。”
原来这云琅自从那日刘基酒醉后识破两人之间的幻象,便无法像之前一般当个未开智的蒙昧之人,只做睁眼瞎子。钱钊自那日见过云琅后便动了心思,屡次找刘基试探,想让他割爱,并送上自己的两只猎犬来交换。遮羞布一经揭去,刘基也懒得再自欺欺人的做戏,心里早已厌烦云琅,便顺水推舟打算将云琅送给钱钊,只是好巧不巧正在此时,云琅竟然发现有了妊。
云琅本以为刘基看在自己怀了他的骨肉的份儿上能留下自己,可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地灌她喝下堕胎药。刘基哪里会在乎一个妓女怀的骨肉,只觉得下贱恶心,着人下了虎狼之药,一下子就彻底断了她的生门,身下的血流了许久才止住,伺候她的婢女一次次给她换下湿透的襦裙,都以为她活不成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咬牙撑住一口气,死地里求得了一线生机。
小产后不足一个月,刘基就把她扫地出门,扔给了钱钊,还笑言帮他解决了大麻烦,以后只管放心cào,说她只会开花,不会结果了。
她跟了钱钊不过月余,就被送回了衔春楼,因为她自小产后未经作养,就开始辗转伺候男人枕席,下身还如经小日子那般淅淅沥沥的出血,钱钊嫌弃她晦气,她自小产后元气大伤,见她那张蜡黄的脸也甚觉无趣,只将她匆匆送回了衔春楼。
鸨母见她这幅鬼样子被送回,只给她下等妓子的待遇,的嫖资也很少,只让她陪那些下层的臭脚汉子。
她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煎熬,可便是恨透了刘基,但每每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都是她一辈子最美好、最接近幸福的一段时光。她舍不得,也逃不开心魔,便把这泼天恨意都按在泠葭身上,若是没有那个女人,她们长得那么像,刘基爱上的一定是自己!都是那个女人的存在,才害得她落到如今的人间炼狱!
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这并不难,刘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在刘府上的那些日子,云琅也认识了几个与刘基厮混的世家子,他们之间哪里有秘密,衔春楼又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叁教九流汇集。她拿出全部积蓄,只为将泠葭拉下云端,凭什么自己每日挣扎在泥沼之中,而她却被人捧在手心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冰清玉洁、高高在上?我们这样的卑贱之人不配和你说话?啊!”云琅倏地大喊起来。
“没有,我没有。”泠葭见她神情癫狂,脸上肌肉抽搐着,已经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只连忙安抚她,“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只是个下人,我和你一样身份卑微,我也配不上我爱的人。”
云琅听到这话,方才癫狂的神色为之一变,她在泠葭身前跪坐下来,神色戚哀道,仿若自言自语,“不,你与我不一样,你爱的人,他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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