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用来打人、抄家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郑家用来追缴欠税的本钱。当这些人‘全副武装’的开赴登莱、青州各地之后,芝罘对整个鲁东的控制力必将上升一个台阶。
而时间是最不可让之停留的东西,几天的时间眨眼过去,就在登莱各地的士绅们惶恐不安中时,各地的警局已经挂牌成立了。
而随着‘歪瓜裂枣’们顺利的开赴各地,一场大规模的抄家行动就也同时展开。
那首先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一些‘资不抵债’的家伙。
比如袁刚这个登莱警察总局的总督察眼前的招远县的马家。
郑芝龙在前世的时候对兔子国的警衔是有些小意见的,那就是他觉得警督的感觉比警监更强。
中国古代有大都督,近代有督军,‘监’又算个鸟?是监察御史还是监生啊?亦或是太监?
所以啊,轮到他当家做主的时候,在制定警察制度的时候,他就把警督(警察督察)放在警监(警察监察)之上。
袁刚是袁时中的远房亲戚,论辈分,袁时中还要喊袁刚小爷呢。之前袁刚一直在袁时中帐下任亲卫队长之一。后来投奔了郑家之后,袁刚不想再刀枪上讨生活,便转入了内部治安队。
眼下郑芝龙这儿也是草台班子,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很难。就像那冯澄世一样,本来只是个文笔小吏,但他运气好,赶上了芝罘的‘大爆炸’时期,从早期的一个军事据点——可想而知当时拿笔杆子的有多么渺小了,不过三年的光景,就飞速膨胀成眼下的规模。
那芝罘只是一个军事据点的时候,冯澄世不显眼;可是当芝罘已经统管半个齐鲁的时候,冯澄世便有资格登上这座全齐鲁区域内最高最耀眼的政治舞台了。虽然还不能占据到一个很中心的地位,但绝对算是一个有名有姓的角儿。
袁刚也是这样。
从治安队长到现在的警局总督察,也就两年的时间。
后世人都知道齐鲁招远金矿,那在全中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而招远地区的采金历史可远不是从朱明才开始的。
马家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其先祖在宋代时候就在招远采金,憋屈了数百年终于在正德年间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然后供出了让整个马家都改换门庭的好儿子,后者先是不足二十中了秀才,然后三十出头时又中了举人。虽然数次进京都没能考中进士,金榜题名,但这已经足够叫马家成晋身书香门第士绅之流,成为招远县有资格分享利益的一份子。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马家自从改换门庭之后,家中就文气沸腾,代代皆有秀才公举人老爷,甚至还出过翰林。百多年里富贵不绝。纵然门内始终没有朱衣绯袍的,但漫长的时间下来,也足够马家成为招远县的头牌了。
郑家要收走土地,马家人很配合,因为他家的财富从来不是土地,而是矿坑。
在历经了万历这个死要钱的皇帝之后,马家的好日子已经过了几十年。家财万贯都是小意思。
不过收走了一千亩地而已,不伤大雅。
但是当招远县补缴欠税的罚单送到马家之后,马家人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狠辣。
这张罚单是要把整个马家掏空掏净都不算完啊。
马家要是交了这张罚单,马家的基业就全败了。
没人愿意看着偌大的基业灰飞烟灭,却不做丝毫的抵抗。
“荒唐,荒唐。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是朱家天子的天下,而不是他郑芝龙的天下。此等残民害民遗祸万年之举,我马家即便粉身碎骨,亦誓不妥协。”
“诸公,自光宗皇帝以降,朝廷未尝有矿税之举,此盛德之事也,诸公奈何亲眼见之大坏?”
“今日吾与诸公在此,较之天下,不过是千石一粟也,然即如此某亦不知同心者有几人许?此马家之悲也。老夫却不觉有罪也。”
“敌强我弱,刀下求活,只能苟且。”
“老夫不敢劝说诸公与我马家齐心合力,共抗郑贼,以待朝廷恩泽。”
“然老夫却忧之,某家即遭毒手,诸公之家岂能逃脱?登莱一地惨遭郑氏败坏,天下又岂能幸免之?郑芝龙搜刮民财,所获必丰,得意洋洋,少不得宣之天下。如郑氏使告陛下,教人主误以为我等多财自肥而轻乎国家。他日朝堂再有财困,天下吾辈,亦未敢自保也!”
却是马行鸣已经打着“进山里熬一熬,熬到天亮了,他们就也就安然无恙了”的打算。而至于他们家熬不熬的到天亮,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反正想要他们马家束手就擒,却是绝不可能的。
再则马家人已经认为大明江山光复在即。想那皇帝便是为了收揽齐鲁士心,也断然不会容忍郑芝龙胡作非为而不加理会。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更不会视而不见。
所以啊,他们就抛家舍业,转到了大山里来了。
要不然袁刚身为总督察怎么会亲自到县里来呢?这是要行雷霆之举,好杀鸡儆猴,一举震慑世人!
袁刚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面山头上的那座小庄园修建的还挺结实,四周居然都是用大青砖和石砖垒成的,差不多相当于一座城堡了。
他这里是居高临下——一峰更比一峰高么。可以俯视对面的城堡,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少说也有百十人。这还是眼下已经暴露出的人数。
对方还有火器,非常嚣张的隔着好几百米就对防暴队开枪了。“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