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进来的人一直悄悄的看自己,穆梁丘不动声色,也在看着他,对自己家里的这个怎么能和个陌生人这么熟悉有些好奇。只要有外人在,哪怕是父母兄弟,穆梁丘永远都是外人眼里的那个,高不可攀的大老板,鲜有面皮松动的时候,这个时候自然端着那副脸孔,可能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这时候连话也不想说,只是听着宁馨和进来的人说话。
这副样子,在陈实业看来自然是不好相处的,原本鼓起来的气是一点都没有了,放下手中的杯子我,我走了,你们忙你们的。宁馨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的人,大叔,我们没事儿,你看了你儿子没有,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你跟我们说,我老公很厉害的,说不定能帮上你。宁馨觉得人家来找到自己家里,说不定是有事儿了,要不然正常人这个点儿了谁来
我看了,看了,他挺好的,我今天见着他了,我就临走的时候来看看你,看见人了我也就走了。宁馨拉都拉不住人,陈实业急慌慌的就要走。
你们不用送我,坐着就成,我自己走就成,我拉开门,门外面的人与里面的人打了个正正的照面,四目相触,门里门外的人都怔住了。
宁馨也怔住了,她神通广大的婆婆,不知道怎么在自己门外面,明明穆梁丘说过保安不要让冯露女士来家里的,今天是怎么了,自己家里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还约好似地在同一时间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呆愣的人发出声音了,宁馨从来没见过自己婆婆发出那么尖利的声音,即便是那天打穆梁丘的时候,冯露女士都没有这样儿过。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硬挤出来的声音一样,尖利中带着慌乱和不可思议。
穆梁丘站在宁馨后面,宁馨前面是大叔,大叔对面是冯露,冯露就一个人,此时门廊这方不大的地儿呈现的局面就是这样子。
我,我这就走,我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的,我这就走。嘴刚开始张张合合了几下,找着自己的声音后,陈实业就要走。
可是冯露没让步,看了眼穆梁丘,又看了眼陈实业,眼里的恨意浓的让人打颤,那么个贵妇一样的女人,此刻发出的怨毒浓烈的吓人陈实业,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梁丘认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害了我一辈子不够,你还想来找我儿子,你跟梁丘说了什么,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认你这么个东西的,你
我什么都没说,我这就走,这就走门口两人的对话让宁馨心一惊,然后回头去看自己男人,穆梁丘静静的站着,但是眼睛已经眯起来,宁馨大惊,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穆梁丘的眼尾上,然后越发不安。
站住。穆梁丘叫住了正要走的人,语气冷静的不可思议,其他人都僵住了。
冯露这会儿已经慌得不成样子梁丘,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不是你爸,让他走,让他走 ,你快走,这辈子都不要让我看见你~
穆梁丘的脸色已经凝住了,宁馨甚至觉得穆梁丘的瞳孔瞬间缩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把拉住了背对着他们的人进来把话说清楚。
穆家客厅里,死一样的安静,没人说话,宁馨想要拉着穆梁丘和自己坐一起,可是这个男人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手放在沙发边缘,看起来很镇定的坐着,没人知道穆梁丘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宁馨也不知道。穆梁丘不想给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没人能知道。
说吧。
不许说打断穆梁丘的话是冯露,不安的看了一眼穆梁丘一眼,冯露女士坐立不安,比陈实业还不安。
穆梁丘知道,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他自己也能查到,可是现在,当事人都在,他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知道他这些年经受的那些,是不是和眼前的男人有关。
从门外进来,到现在坐在沙发上,陈实业的没有说话,宁馨现在才知道大叔的名字叫陈实业,可是这是经由自己婆婆的嘴里说出来的,宁馨觉得今晚她们家不会太平了。
冯露的阻拦出来后,穆梁丘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如果要逼着我去查的话,你们就走吧,相信我,我能查到的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
梁丘,不要相信这个人说的话这会儿的冯露已经近乎哀求了,宁馨何曾见过她强势的婆婆这个样子,眼见着穆梁丘现在已经是另个人俯身,宁馨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是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只能咬着下唇,偷偷的看穆梁丘。
我无心打扰你们的生活。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陈实业出声了。
不许说陈实业一开头,冯露女士只差扑上去捂住人家的嘴,宁馨眼见着自己婆婆脸色不对,没等靠过去,脸色煞白的冯露的声音由高到低,瞬间晕厥了过去,宁馨吓了一跳,扶起冯露,感觉到还有呼吸,这才喘了口气。
于是室内经由这么一出,刚起头的话被打断了,穆梁丘打电话叫司机,同时通知大院儿那边,自己抱起人下楼,宁馨和陈实业匆匆忙忙的跟下去。
凌晨三点,穆家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灯亮了以后,团在沙发上的宁馨这才惊醒,循着声音看过去,然后惊住了。
自己回来的时候尚算齐整的人,这会儿身上流出的气息,只一眼,宁馨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衣的扣子全开着,宁馨觉得穆梁丘肯定在寒风中站了好长时间,因为穆梁丘的脸已经发青发白,嘴唇看不出颜色,整个人都带着冬天特有的气息。不到一晚上,这个男人脸上的胡子就已经冒头了,凌乱的头发,发红的眼眶,还有未来得及退去的野兽一样的眼神儿,再再说明这个男人受伤了。
梁丘宁馨瞬间睡意全消,小声的,小心的,叫了一声。
穆梁丘抬眼看沙发上的女人,然后走了过来,宁馨看着这人在自己旁边坐下来,然后看着这人垂着头不言语,忍不住伸手捧着穆梁丘的脸,看着这人漂亮的眼睛,小声说没事儿,没事儿的,我在呢。自己跪起来,抱着穆梁丘的头到自己怀里,感觉这人发凉的头脸,慢慢的给搓揉。
客厅的正中央,一条米色的长发上,男人坐着,女人跪着,女人抱着男人的头,这画面,亘古永恒就是美的,宁馨一遍遍的说着没事儿,我在呢。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也似乎时间很短,穆梁丘的声音出来了我不是我爸的孩子。
这人的声音,让宁馨知道,男人的痛,真的在骨子里。
宁馨知道穆梁丘口中的爸指的是今晚穆家的那个大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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