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向远手一抖,面无表情地将整整一瓶酒精眼睛眨也不眨地尽数倒在红发男人的伤口处,当对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跳起来,粗暴地一脚踹开放置医疗用品的推车,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而只有当事人,表示非常淡定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唯一幸免于难可惜一滴酒精也不剩的深棕色玻璃瓶,微笑:“消毒完毕。”
雷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被二号楼的王权者用这样的目光看时,都会被吓得直接躲开目光。
但是阮向远没有。
他笑容不改,甚至逐渐加深,直到加深到他那个只有一边的酒窝变成深得不能再深的深坑,这才转过头,重新走向医药柜。
“喂,”雷切皱皱眉,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些被他弄了一地的医疗用品,“用地上那些就好。”
“脏掉了,自己的身体,好歹爱惜一点。”
阮向远头也不回,照着原本的样子重新拿了一套工具,当他重新走回雷切身边,发现后者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瞪着他——这幅表情当然不适合仿佛永远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蠢主人,于是,黑发年轻人这一次勾起的唇角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深呼吸一口气,拿起已经消毒好的银器缝针——
“那要开始了哦?”
“这种哄幼儿园小孩的语气收起来,早餐都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我开始了。”
“只不过是缝个针而已,你深呼吸个鬼啊。”
“对不起这只是我的习惯动作而已,以及请不要紧张。”
“那就——啊啊啊,干!轻一点啊庸医!”
“闭嘴。”
……
所以,当开会完毕的医护人员们重新推开治疗室的大门时,所看见的就是一地狂风过境般的狼藉,以及嚣张地坐在办公桌上,阴沉着脸,却异常老实地配合举着自己手臂的二号楼王权者——在他的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名身穿白色外套的黑发年轻人手上戴着消毒塑胶手套,头也不抬地全神贯注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头的工作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熟练,扎针毫不犹豫,扯线时,无论是角度还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标准得像是从教科书里搬下来似的那么精准——
当门推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抬头。
直到阮向远深呼吸一口气,用银剪咔嚓一声轻轻剪断多余的线,顿了顿似乎终于发现周围气氛似乎有什么不同,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医疗室门口已经站满了瞪着眼的美女医护们。
阮向远微微一顿,脸上终于有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啊……”
一句“抱歉擅自行动主要是看你们不在我又不能让他失血过多死在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作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丽莎已经甩着她胸围的胸脯冲了上来,先是捧着阮向远的脸,用力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个,之后转过身,不顾红发男人奋力反抗,粗鲁地抓过他的手惊叹——
在看清楚雷切那手臂之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缝合线时,丽莎瞪大了眼:“埃,不错嘛小远!手脚很利索啊!”
“什么什么?”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所以我就说不用让他从文职起啊,现在可是春天到了,那群精力旺盛不知道往哪放的臭男人可是事儿很多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帮手——”
“说起来,雷切你这次怎么这么乖啊,居然没有喊痛……”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抓着雷切的手臂七嘴八舌地开始夸奖——
直到雷切大爷不爽地甩开她们,拯救回自己的手臂:“放开——老子又不是大熊猫,研究屁!”
120第一百二十章
雷切前脚刚走,后脚就得得瑟瑟地进来了一个馆长大人——伊莱还是那副狐狸精的样貌,在看见阮向远之后,这位狐狸精哼了声很显然想起了他那些至今不明下落的鸡蛋,然后啪地一声,放了一罐黄桃罐头在艾莎的办公桌上。
满医疗室的美女医护人员都愣了愣,全场唯一做出了不同反应的只有阮向远一个——黑发年轻人连楞都没楞一下,他直接盯着那一罐黄黄的,灿烂的,在甜蜜的汁水中诱惑地撩着大腿的黄桃罐头,看得丢了魂,看得直了眼。
“哪来的罐头?”艾莎不太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不吃,减肥呢。”
丽莎:“这不是食堂的特供罐头么?”
阮向远:黄桃罐头黄桃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
医护人员们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讨论不出结果,对于这个罐头的来历,伊莱先是沉默,最后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十分毒蛇道:“吃吧,里头说不定下了砒霜,闹死你们我就清静了——放在走廊那边的窗棱上的,我也不知道谁放的,开完会之后你们进来时都没看见?放了一段时间了,拿起来的时候底座差点儿冻住。”
艾莎:“我还以为你拿来的,我没注意……啊,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喜欢吃吗?”
丽莎:“我觉得不如新鲜水果好吃。”
阮向远:黄桃罐头黄桃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
此时此刻的医疗室中众人显然不知道,在他们当中,真的有那么一暗搓搓的人对这罐头充满了向往——伊莱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在目光扫到黑发年轻人脸上时,终于看见了那在一片不屑当中显得十分违和地、仿佛见了情人似的甜蜜以及迫不及待,挑挑眉,馆长大人抓起那罐没开过封的罐头指了指,十分坏心眼地说:“定情信物?眼神这么恶心。”
“没啊,”阮向远脸上一臊,红着脸非要硬着脖子说,“真没,我就看看,没见过这个牌子的罐头,恩,好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句话说出来阮向远自己都不信。
所以就更别指望能骗到伊莱这个人精外加事儿妈。
“别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春心荡漾。”伊莱转向美女医护人员,“刚才这小子情人来过?”
“没人来过呀?”丽莎掰着手指下意识回答,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哦了一声,“雷切倒是来过一次,跟人家打架手上划了很大一道口子,然后小远就给他缝上了,啧啧,馆长,你应该看看我们小远那手艺,你要是让他去流水线上叠纸飞机才叫浪费。”
伊莱不说话,也不多做表态,只是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阮向远,很显然,馆长大人也听说了昨天王权者争夺战上面那一场堪比狗血剧似的言情大戏,谁知道这会儿雷切居然又和黑发年轻人扯到了一起去,虽然事实上两件事儿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边,但是此时此刻的环境之下,却由不得让人多想了一些——
甭管是不是真的,脑补一下,娱乐下大众也是好的嘛——于是直到中午午餐的时间,伊莱跟阮向远唯一的话题就是围绕着“雷切”这位大爷神展开的,到了最后,话题变成了“听说他下面挺大的,你怎么看?用过了吗用过了吧还好用吗应该挺好用吧”,这个时候,忽然想起半年前自己心灵上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被迫交给了一根体温计,黑发年轻人额角青筋一跳,果断毫不犹豫地将门拍在了馆长大人的脸上。
一溜烟小跑来到餐厅推开大门,迎接自己的目光说不上是鄙视不过欢迎这种事当然不能想,在这样的注意力下,阮向远先是下意识环视一周寻找睡神求笼罩,最后寻找睡神未果,倒是一眼就看见了某个红头发正背对着门的方向,举着那刚缝针完缠满了白色纱布的手,慢吞吞地往嘴里送食物——
有些人,你不注意他时,你觉得他压根就不存在,等你注意到他了,就会神奇地发现,这人似乎无处不在地充满了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就比如说蠢主人吧,这货最近频繁出现的频率已经让狗崽子从刚开始的期待变成了现在的“卧槽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
坐在雷切对面的照例还是绥,在绥的身后隔着几桌的角落里坐着的是米拉,mt,鹰眼以及汤姆,阮向远暗地里给他们这个固定组合一个封号:绝翅馆三号楼的f4。
没看见莱恩,这位仁兄已经脱离了鹰眼的管辖——放平常人,其他人会说“哟看这小白眼狼”,但是放在天仙身上,一切的规矩那都不是问题,阮向远亲耳听到一个三号楼的高层笑着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