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庾夫人躺在榻上,披着头发,脚边跪着一个婢女正替她涂脚趾。
青罗走进来,让婢女退下去,她接过手,跪坐在庾夫人脚边,“今儿午间,都督回了趟府,回来后没回自己院子,直接去了西
院寻那刘小娘子,听婢女们说,动静闹得挺大的。”
“可有说什么?”
“婢女们不敢靠近,听不大清,却注意到都督来时,手里握着一方锦盒,人走了,东西放在桌上,是玉凤斋的。”
“玉凤斋?”庾夫人坐直起来,头发拂到耳后,露出微肿的脸蛋,原来上回当着芸娣的面说错话后,就被桓猊叫人用锤子敲碎
一颗牙齿以示惩诫,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肿,仍用湿毛巾敷着,“一根簪子要千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眼巴巴儿跑来就
为了送一只簪子,份心意难得。”想了想又问,“可见刘小娘子戴着?”
青罗说不曾,“上次透露给她孔雪之事,也未见她发作,听说前几天还一同出了府,如今看来,刘小娘子就是个没骨气的,跟
了丞相后还能委身于都督,夫人何苦为这样的人心神。”
庾夫人摇头笑了,眼睛微弯,犹如佛面上一双细长的眼,“能叫桓丞相看入眼的,不会这般肤浅,瞧样子,是咱们这位都督襄
王有意用权势欺负,小娘子不得已忍着罢了,瞧着我都觉得可怜,美人谁不爱呀,可是我这颗被敲碎的牙齿,不让她付出点代
价,我心头难平。”
“夫人可是已想好对策?”
庾夫人勾了勾唇角,“听说都督正在查一个叫陈曲的刺客,不知审得怎么样。”
深夜芸娣睡得香甜,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倏地睁开眼,就见帐外有一道身影。
黑影佝偻着腰在梳妆台前摸索,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搭,“还没找到?”
芸娣正问着,眼前忽然一道冷光闪过,对方拔出匕首刺来,芸娣一惊之下侧身避开,却也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翻窗逃走了。
芸娣也不急追,而是拿灯来照。
妆奁里什么都在,唯独缺了那根玉簪。
若让桓猊知道,还不得拨了她一层皮。
这下芸娣不得不追出去,随对方来到一处偏僻院子,四下无人,她这时候知道可能中人全套,尽快离开方才安全。
却这时一行人走来,夜里来荒僻院子能做什么,撞上去只会被灭口,芸娣连忙藏身在花木丛里。
院里有人提灯过来,火光昏暗,照见男人冷峻的眉眼,他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知道陈曲是怎么
死的?”
男人脚边跪着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犯人,嘴里塞了东西怒目圆睁,极为愤怒。
桓猊仿佛没瞧见,说道:“我叫他来吃面,他乖乖儿来了,一碗面吃下肚,却没铜板付钱,这哪能行,我剖了他肚皮,把肚子
肠子掏出来找到了还给伙计,这小子不禁挨,竟死了,也没告诉我一声他把家里人都藏了,照规矩,是一个不能漏的。”
说完叫人给他松嘴,“你们这种人讲义气,不肯轻易松嘴,这样,只要你说出陈曲把他家人藏哪,给你一副全尸,也饶了你的
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