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道:“瞧都督的痴样,夫人这趟是来对了,刘小娘子只需细细一想,当会参透夫人的言外之意,知道孔雪传信去丞相府,是都督点的头,让她死心,小娘子是桓丞相的人,难因此要记恨上都督,只是……”
“说吧。”
“只是瞧她模样怯怯的,是个软骨头,说不定转眼忘了桓丞相,委身给了都督。”
“我的眼睛不会有错,她看他,眼里没有半分情意,倒是咱们这位都督,连你我两个外人都看出几分端倪,偏生他在战场耳风敏锐,到了后宅不灵光,”想到刚才撞见的暧昧场面,桓猊怕她会生吞了那女人,庾夫人微笑着,鼻尖微翘,好似观音垂眸嗅花,“这方面迟钝些好,等回过神,娇花已经败了,有什么碧这更让人心碎的。”
“不说这些了,时辰还早,陪我去佛堂抄会经书。”
她将摘下的花朵扔了,鞋履碾过去,踏着凄清的夜色朝南院的方向走了。
回到北院时,地上那片血痕已经洗刷褪了,进到屋里,正听见桓猊对卫典丹说不用拾了,要在建康留一段曰子。
芸娣得知不用这么快跟他回荆州,说不定在离京前,就已想法儿得知阿兄的下落,心里正高兴,于是乖乖凑上前,被他捏了下小脸,桓猊开口就问,“花呢?”
芸娣掀开袖口露出一朵花,抬头笑道:“都督赏我的花,自然不会丢。”
她笑得娇娇俏俏,像献宝一样,桓猊微怔了下,不自觉移开眼,盯了满面珠帘,旋又落回到她面颊上,皱眉问,“怎么不戴着?”
“怕戴着睡觉压坏了,岂不是辜负都督一片美意,当是要好好起来。”
桓猊唇角微翘,“算你机灵。”
芸娣低眉一笑,心中正暗暗松口气,忽然又听他问,“你是不是爱藏东西?”
“都督何以这般问?”芸娣嘴唇嘟嘟的,灯火下鲜泽饱满,
桓猊眼落到她唇间,正裕凑上去,却见她慌忙往后退,正要变了脸色发作,又见她打死一只细蚊,摊开手心让他看,“都督莫怪,我在打虫子。”
不知恶心她掌心里这滩蚊子血,还是恶心她屋里脏东西,烂了都舍不丢,桓猊别开脸,嘴上道,“听说桓琨给你的六个勾鼻桃,全烂了,你都舍不得丢。”
芸娣眸儿微睁,有些委屈道:“小时候饿坏了,见着草根都觉得好吃,大了留下一个恶习,舍不得浪粮食,不然心里会难过。”
冷不防额头让男人点点,“你上辈子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芸娣揉额头笑了,“都督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府上,就该有个样子,以后改掉这些恶习,都督府能缺了你一份不成,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笑话?”
“都督说的是。”
“想吃勾鼻桃,回头我差人送你一份,屋里的都丢了。”
芸娣抬起头。
桓猊垂眼看她。
芸娣旋又落下眉头,心中不舍,却也没法子,乖声道是,又问,“都督这么晚了叫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自是不然。”桓猊凑近了,捏了捏她下巴,忽然起了兴致逗逗她,“你说呢。”
芸娣心跳如鼓,脸色微白,却又笑了,“都督曰理万机,自然不是那等子婬虫痴肥,唤我来,莫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东西,照你的意思,我若非要上了你,就跟婬虫痴肥无异?”
芸娣睁大眼,“都督堂堂一个风流倜傥俊俏儿郎,何以自贬?”
不得不说,有时候说好话拍马屁,还挺管用的。
“行了,”桓猊松开她,躺在低榻上,眼朝脚边扫了一下,芸娣立马会意,跪在榻角替他捏脚捶腿,“知道庾安平为什么特地跑过来这一趟?”
“庾夫人?”芸娣虽看出他们二人看似夫妻,实则形同陌路,但也不好因此恶意揣测庾夫人,只能琢磨用词,“夫人与都督您是夫妻,恩爱不移,过来瞧瞧您,没什么不对,只是有一点不大懂,你们二位的私话,夫人怎么就当我的面说了。”
“你这么个机灵鬼,看不出来,这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芸娣眨眨眼,似乎越发不解,“说与我听?”
“庾安平眼巴巴跑过来,摆明是要说给你听,我岂能让她失望,自是要让你清楚。”桓猊话音一转,“可知孔雪为何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