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欢在清和月居的这些个行径,都是从话本子里学来的,记得她看过一本《志异怪谈》,上面写了好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才子呢,是白面书生,而佳人,乃是那些个身娇体柔,勾人心魄的美女妖精,美女妖精与白面书生一见钟情,然后隐居山林。
清欢摇摇头,把自己比作妖精怎得如此奇怪,再说“陌桑”也不是白面书生,不过是她梦境里捏造出来的幻象罢了。
看吧,清欢还是很清醒的。
尽管这几日以来,她每日都与“陌桑”朝夕相处,但也再未有何非分之举,她深刻反省过了,不能因为这个“陌桑”是她想象出来的假人,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这样是不对的。
“陌桑!”清欢大叫,撒开腿就跑过去。
陌桑无奈摇头,却还是接住了她,清欢像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跳到他的身上抱住。
好像某人才说过不能有非分之举。
清欢扬眉:反正是她想象出来的,又不是对真人这般,算不得过分。
陌桑叹气:每日不仅要听某人说上好几个时辰的“伟大事迹”,还要偶尔被吃上一口豆腐。
可他分明乐在其中,离开“浮生六梦”的时间一拖再拖,借口那是找了一堆又一堆。
清欢眨巴着大眼睛,道:“陌桑,你昨日答应要教我弹琴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陌桑:“好,你先下来。”
清欢以前一提起琴棋书画来,无论哪样都让她十分头疼,一学习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的,现下倒是突然来了兴趣。
小竹屋虽然看起来挺简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连琴室也不差,陌桑破颜,走到古琴前落座。
“沧溟焦尾琴?”陌桑眯起眼来,无论他再怎样看,眼前的这把琴,分明就是“沧溟”。
“沧溟”已多年未曾见世,自从五极战神殒身后,便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消失了,他之所以识得此琴,还是那次从师尊的“虚空之眼”里得见一貌。
可“沧溟”又如何会出现在清欢的幻境里。
难道
见他停了下来,清欢一脸奇怪:“做什么不弹,这琴有问题?”
陌桑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清欢,你可是在广寒宫里见过这琴?”
清欢疑惑,看看他又看看琴,想了会道:“没有啊,这琴的模样是我梦到的。”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也是我的梦啊,自然会有这把琴,它的名字叫长离,什么沧溟不沧溟的,你在我的梦里,怎么还能乱改它们的名字。”
陌桑眼角一跳,没再多言,于琴弦上轻抚,捻拨挑勾,随着手指的不断变幻,美妙动听的音符缓缓流淌而来,时而清脆薄亮,如徐徐微风拂过百里竹林,时而委婉连绵,如山泉于幽谷中逶迤而下,时而深情低吟,如心爱之人在耳边缠绵细语。
琴声突然戛然而止,清欢的心随之一紧,问:“怎么停了?”
陌桑愣住,不知不觉中,弹的竟是那首曲子。
《凤求凰》。
像是琴弦会烫手一般,迅速收回,他摇头,自我否认。
不会的,不会的
可饶是他把头摇成个拨浪鼓,脑海中却浮现出《凤求凰》的词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
清欢见他呆住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陌桑?陌桑”
那声音像从远方而来,直击心灵,陌桑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叫做清欢女子,有些糊涂了,这究竟是她的镜花水月,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