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西,你觉得我该何时给你家递婚书比较好?你哥不会揍我吧…”,听到这话,她坐在树枝上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绿叶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嗯…有可能哦,我听哥哥说过什么‘要想娶我妹妹,就踩过我的尸体’。”她故意模仿自家哥哥的声音,就听右手边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轻笑:“我听说阿景前几日就被丢出来了吧?”,左手边传来一声夸张的抱怨:“这也太难了…等我能打过你哥要到什么时候啊?”,“那肯定在我之后了。”右侧凉凉地嘲讽道。两人顿时吵作一团,她夹在中间头都大了,赶紧说:“阿忆阿卫你们俩消停点行不行,再吵我就谁都不嫁了!”,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消停了,一时间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可是她察觉到自己身侧的两只手上却分别偷偷覆上了一只手,右边微凉、左边滚烫。
当时觉得一切都还早,想慢慢地去做这个一生的决定,却哪知万事总是与愿违…穆惜惜低着头,手指蜷缩抓紧了裙摆,她听见刚刚一窝蜂跑去偷看的姑娘们回来了。她们压低声音谈论着:“那究竟是谁啊?”,“总之看衣冠肯定非富即贵。”,“五十两黄金啊!骆时雨真是走运。”相似的情绪掺杂在凌乱的话语中,于燕儿看到穆惜惜一言不发地坐在那,还以为她是因为被骆时雨比下去怅然若失了,便幸灾乐祸地过去安慰道:“惜惜妹妹啊,你也别太难过,咱们虽然没有五十两黄金,但有老客人一直支持着是吧?”何况谁知道骆时雨梳弄后又会怎么样呢,于燕儿在心中恶毒地加了一句。“谢谢于姐姐,我没事的。”穆惜惜勉强冲她笑了笑:“不说这个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上台‘点秋香’了。”
环采阁所有的姑娘都戴上了一层红盖头走上了台一字排开,等待着今晚的客人来领走自己。穆惜惜只能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看见一双玄黑靴子缓缓踱步而来,这根本就没有难度,除了骆时雨穿的是嫁衣以外,别的姑娘都穿的只是红色的罗裙。她看着那双靴子从自己面前走过。心下浮上一丝悲伤,不过也没办法啊,这辈子他们又不是青梅竹马,只是陌路人而已。她正这么想着,却见那靴子并没有往前寻正中间穿着大红嫁衣的骆时雨,而是掉了个方向,停在了她的面前。
光明来得猝不及防,穆惜惜愣了一下,才发现盖头被掀起来了,她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眉眼间比起上辈子多了几分盛气和漠然,让她心中暗暗一惊。还没等惜惜开口,就见他将红色的盖头随手丢弃,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斜睨着她,看得她直皱眉头,几乎就要开口叫出他的乳名。
就在这时,一柄折扇拦在了穆惜惜眼前,她转头便见钟三郎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桃花眼中含着隐隐的怒意:“大司马这么做,不合适吧?”钟三郎这一开口,便引起一片哗然。台下以及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大司马怎么会在这里?”、“大司马就是那位…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吧?”、“怪不得能随便拿出五十两黄金。”、“那穆惜惜和大司马又是什么关系?”,见到如此混乱的场景,穆惜惜也有点着急,再这样下去这场梳弄礼就进行不下去了,她灵机一动,娇笑道:“大司马猜错的话可要自罚三杯哦。”,看着眼前小姑娘娇俏的笑脸,大司马纹丝不动,冷笑一声:“东施效颦。”穆惜惜的笑容在脸上僵住,她效什么颦了?她看着大司马并未理会钟三郎的愤怒和周围的议论,径直走过去一把抱起骆时雨上楼去了,独留下一堆未能满足的好奇心。不管怎么说,环采阁的骆时雨被大司马以五十两黄金竞得初夜,大概会是这段时间京城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忙了一整天终于有机会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穆惜惜只觉得浑身筋骨都松坦了,她伸了个懒腰,就见坐在对面的钟三郎还是一脸气呼呼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在生气啊?”,“当然,”钟三郎愤恨地拍了一下水面,溅了惜惜一脸水:“要不是他半路插一脚,本来是由我来掀你的盖头的!”,她无语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可以再戴上让你来掀啊。”,“那不一样!”钟三郎叫道,似乎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赶紧降低了嗓门说:“那不一样…。”
穆惜惜看他眼圈都红了的样子,知道他是委屈狠了,游过去坐在他旁边,轻声问:“那你跟我说说,怎么不一样?”,她原本想着钟三郎大概会抱怨几句,却见他脸上腾升起两抹红云,结巴道:“如果是我、我来掀盖头的话我就是惜惜你的夫、夫君了…。”,她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抱住他叹道:“阿景啊阿景,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钟三郎的脸更红了,眼神游移着不敢看她,在蒸腾的水气中像一只熟透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