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碰撞
囧……什么叫“就连衙内仗势欺人也这么有特点”啊?
这是什么逻辑?这小鬼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孙大少闻言哭笑不得,见安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的意思,便带着安然往人群走过去——看看热闹也无不可,回去也好把这位四少爷的“丰功伟绩”跟二哥学学。
那边女服务生依然在不停地鞠躬道歉,并承诺要赔偿被自己弄脏的衣服,却一直强调自己对酒精过敏,并不去碰那瓶红酒。
白奕扬面色不耐的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中,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一把将女孩的胳膊拽住,“别跟爷们啰啰嗦嗦的,白少让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今儿要么你把这酒喝了,要么一会儿赔我们去乐呵乐呵?”
旁边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人拉住了自己的朋友:“就她?王庆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货色,长相比豹城的几只花可差远了。你用她陪?也不嫌掉价?!”转而冲女孩嗤笑道,“你赔?你知不知道白少的衣服多少钱?告诉你,一只扣子就要上万!就你?拆开卖了都赔不起!!”
一只扣子就要上万?女孩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人群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一只纽扣就上万?那一套衣服不就要上百万了?这个白少可真是有钱啊。”
安然对人们看向他的视线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扭头和孙鹏说话:“白家这么有钱,怎么白二哥还每天辛辛苦苦忙赚钱忙成这样?该不会都拿给这位白少买衣服了吧?”
安然瞬间对拥有一个败家弟弟的白奕辰充满了同情。
孙鹏闻言“扑哧”一声笑道:“小安然,你可说错了。你白二哥是商人,又有本事,够自立。当然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所以才会这么辛苦,不像有些人……”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留了个滑头,给大家一点臆想的空间。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似的,特地用眼睛瞟了瞟从两人出现后便一直皱眉不语的白奕扬。
“哦~原来是这样……”安然了解似的点点头,“原来当官也挺好的,薪水这么高,根本不用费心思赚钱,连穿一件衣服都要上百万的。”
孙鹏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孩是真犯蒙还是假不懂?这等于是明着说白奕扬的衣服是来路不正,虽然有些不成文的事情,大家私下里都心照不宣,但是像他这样明目张胆拿到大庭广众来讨论的,还真是几乎没有——就是他自己那几辆好车也是别人“借”给他开的。
不过不管怎样,孙鹏心里都在为安然叫好:这位白四少从来跟自己的哥哥都是针锋相对,他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白奕辰对他孙鹏以至于孙家都有恩,当年若不是自己求二哥说动了他在纪委的舅舅盛博帮忙,自己的父亲孙涛早就因为牵连被挂职了,哪里还有自己今日的风光。从那以后他一直对白奕辰感激在心,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他是很乐意本着同仇敌忾的原则,帮二哥恶心恶心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于是,孙大少故意吊儿郎当的,将一只胳膊肘杵在安然的肩窝,压得小孩一咧嘴,自顾自的冲着白奕扬笑:“那是,现在天朝的政策就是高薪养‘廉’啊。”他还很体贴的加重了“廉”字。
京城谁不知道,单家情况还不如白家,单晶虽然有个哥哥叫单斌,但是为人木讷,没有主见,大事有的时候还需要单晶和单老爷子做最后的决定。虽然这几年白振林在军中起的很快,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这几年单老爷子授意本系分家疯狂的敛财,用以向政界渗透,希望在自己走之前,可以为儿女留下一些支撑的力量。
如今,孙大少将此事挂在嘴边,那无异于裸的打了单家的脸,掀掉了那层薄薄的遮羞布……
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一唱一和,那边那群刚刚叫嚣的厉害的公子哥们却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到底衙内圈子里的等级也是比较分明的,这群人家里虽然也有些背景,但跟孙鹏是比不了的,有些甚至连上去主动搭讪的资格都没有。再加上几人都在念书,交际面也就是那么一个小圈子,所以就连白奕扬面对孙大少的时候,也不敢轻易翻脸,更不用说他那几个跟班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认识这位老子是公安部副部长的孙大少,这位翻脸起来,抽人打砸那是一点不手软——以前也有不够分量的衙内拎不清,在他面前多嘴,不但当场挨抽,最后老子还要去登门道歉,丢尽了面子。
白奕扬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虚敬了一下:“孙大少说笑了,没想到你也有兴致带朋友来这边用餐,早知道就一起坐坐了。”
“可别,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这套我可玩不起。”孙鹏故意老气横秋的抬起手,拍拍白奕扬的肩膀,“奕扬啊,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可要劝你一句,玩归玩,也得看看什么场合,选选对象。堂堂白家‘四’少爷,组团为难西餐厅服务员,可有点没意思了啊。”
孙鹏很坏心的将‘四’字咬的很重,他最近跟小孩打上了网路游戏,觉得组团这个词很新鲜,最近没事就会拿来用一下。
去你的四少爷!谁用你看白奕辰的面子?!白奕扬闻言咬牙,虽然心里恼怒,但是嘴上却挤出微笑:“不过是教教她以后怎么干活罢了,哪那么小题大做的。”他挥手示意老板将服务员带下去,女孩感激的冲孙鹏鞠了个躬,千恩万谢的走了。
白奕扬这才转脸看向刚才和孙鹏组成搭档,一起挤兑自己的安然,这人年纪不大,看着乖巧腼腆,说话倒是够损的:“孙大少,这位是?”
“啊,忘介绍了。”孙鹏一拍脑门,“他叫安然,是我的朋友。”
因为见过刚才白奕扬以及他朋友的“恶行”,所以安然对他还是有些反感,现在听到孙鹏介绍自己,只是冲白四少点头笑笑,并不说话。
呵!够大牌的!白奕扬的跟班们一个个见状面露不忿,王庆文刚要上前说话,却被白奕扬抬手止住,他冲孙鹏笑道:“一阵子不见,孙大少换口味了,这位小朋友挺面生的,改天有机会一起出来坐坐啊。”
合着他这是把安然当成自己的新欢了?孙大少明白了白奕扬话里的意思后,心中一抖,暗自打了个冷战:安然可是二哥的,自己偶尔逗逗还行,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先不说二哥那边会发飙,光是这熊孩子这么能折腾人的劲儿,哪天不高兴了再给自己下点药什么的简直比吃饭喝水还容易。他闲的没事干也不用变着法儿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
不过坏心眼的孙鹏却不打算提醒白奕扬,他故意模棱两可的笑道:“我就是陪安然出来吃个饭,我们可是朋友,你可别开玩笑啊。”那可是你老哥家养的,我可惹不起。
白奕扬闻言又打量了安然几眼,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有些安静腼腆的少年哪里特别,不过看样子两人还真不像“那种关系”,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于是,白奕扬耐着性子送走了孙大少和安然,没有理会身边朋友的询问,兀自坐在座位上琢磨:居然能让孙大少亲自陪着吃饭,回头得找人查查这个安然到底是什么来头……
、所谓互掐
因为白天偶遇白奕扬,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奕辰提起,所以晚餐的时候,安然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边吃边偷瞄白奕辰,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而自从小孩来后,便懒得没有天理的白奕辰见小孩一晚上神不守舍的样子,便破天荒的泡了两杯茶,拉着小孩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心的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套话这种技术活儿上,涉世未深的安然,哪里是久经商场的白狐狸的对手?三下两下便将白天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用“养不教,兄也有过”的口气埋怨白奕辰,不要只顾赚钱,要多关心自己的弟弟——师父说坏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了。
白奕辰见平时不怎么多话的安然这会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煞有介事的教训自己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所以便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眯眯的听着。等小孩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才慢慢的将自己从小在白家长大无人理睬,高中时才被接到舅舅家养着,现在白家有求于舅舅,又来和自己打亲情牌的事情慢慢的跟小孩说了一遍。
“所以,虽然他是我弟弟,但是我们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再加上他妈妈平时也有意不让我们见面,所以要不是逢年过节大家都回白家陪爷爷,我可能都不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子。”
其实白二少这话纯属瞎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凭着他深沉的心思和对单家的恨意,怎么可能对留着一半单家血脉的白奕扬不闻不问。可是涉世未深的安然却不这么想,他听完之后,鼻子有些发酸的看着白二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原来看着风光的白二哥,小的时候过得这么辛苦,从小也失去了母亲,虽然有个父亲,但是对他不闻不问。继母敌视他,祖父也对他极为冷淡,反倒不如自己在师父身边长大开心快活。现在白二哥能有这样的成就,一个人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白奕辰见小孩眼泪巴叉看着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安慰道:“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吗?我把这些告诉你,主要是希望你能弄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别因为他们是白家人就不好意思下手。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我不希望你懵懵懂懂的再被人骗了,知道吗?”
听了白奕辰的话,安然想起刚才自己对白奕辰的责怪,不禁有些愧疚,现在见到白二哥反而笑着安慰自己,他再也忍不住心酸,一把抱住白奕辰,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上,拼命地吸吸鼻子:“对不起,白二哥,你这么辛苦,我还要埋怨你,我太坏了。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跟你商量,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不是太懂,但是我会努力去学,去弄懂的。所以,白二哥,你要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