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他太狡猾了,”康纯杰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迸发出恨不得食其肉喝气血的恨意,“我也没有帮手,但我知道他在以假充真,扰乱市场!”
“这个我也知道,你给他做了柴窑贯耳瓶,对吧?然后在香港拍卖会出现了,8亿港元,康纯杰,你不愧是官窑王,创造了一个奇迹。”
康纯杰眼中闪过既自负又不愿承认此事的矛盾光彩,他左手紧紧抓紧沙发扶手,“我去过上海预展,百分百是我做的那件,可恶,潘南华……我竟然白白送给他8个亿!”
“当然,事实是没有那么多,要扣除佣金,还有听祥叔说,他之前已经给过你一亿研究经费,”罗子庚淡淡地笑道,“你也就送了他5亿多吧。”
调好的一盆热油交上去,立刻让康纯杰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却要强撑着维持表面冷静的假象,罗子庚觉得他都快要分裂了。
“除了柴窑,还有别的。”
“什么?”
“除了柴窑,我还给他做了别的瓷器,”康纯杰面无表情,“四年内,他一共从我那里拿走七十三件仿古工艺品,从秘色瓷,到五大名窑,到明清官窑,我有账本。”
罗子庚立刻感觉脊背冰凉,康纯杰的手艺他是知道的,七十三件仿古工艺品,一脚跨过唐宋元明清,雨过天晴云破处、夺得千峰翠色来、钧窑挂红价值连城、脱口垂足郎不流……每一件自古以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潘南华竟然一口气拿走七十三件之多,那可是除了康纯杰本人,谁都无法辨别的顶级仿品,如果尽数流入市场,后果实在太过可怕。
“马上潘氏将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这些仿品……”
康纯杰点头,“我也想过去当场拆穿他,但是那样我就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惜命的。”
“我也不支持你当场拆穿,”罗子庚道,“以他的鄙劣,如果要身败名裂,他一定会拉上你垫背的。”
康纯杰道,“所以我打算和他来阴的,潘南华雇了潜水员在黄金礁林打捞沉船上的瓷器,我准备搜集证据,告发他。”
“他老奸巨猾,你还是小心为上,既然他在盗捞……”罗子庚思索片刻,“这件事情我来办,就算不能大伤他的元气,让他损失点钱财还是可以的,阿纯,你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哪里?”
“南京。”
“……我知道是南京,既然你要监视潘南华,肯定在南京,是南京哪里?”罗子庚心里称奇,孔义撒下人马天南地北地找人,没想到人家就藏在眼皮子低下。
“一个小区里,”康纯杰冷声道,“具体地址我不会告诉你的。”
罗子庚微笑,“不用担心我会向孔义通风报信,我已经跟孔家没有太大联系,之所以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在南京没有条件烧窑,那你靠什么生活?”
康纯杰茫然地看着他,“生活?你指钱吗?我不缺钱,我的儿子也不缺钱,康家的钱够我们花到下下辈子。”
“……”罗子庚笑容有些僵了,“其实是……我直说了吧,我现在开了一间古董店,叫赏古轩,想请你来当客座专家,如何?”
康纯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一口回绝,“不可能,我知道你很羡慕的我鉴赏眼力,但我不可能放下身份给别人打工,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伤心,我可以跟你合作,赏古轩是吧,我要入股。”
“嗯?”
“我也要当老板。”
罗子庚笑起来,“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具体股份等你对店面规模有一定了解了再说吧,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不管是对付古玩,还是潘南华。”
“还有孔家,”康纯杰补充,“你开赏古轩是特意和古今阁抢生意的吗?很好,让我们一起搞死他们。”
罗子庚:“……”
作者有话要说:康纯杰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小绵羊纳尼?),他变成大灰狼回来了,嗷呜……
、71·一起出海去
第二天一早,罗子庚就去敲开孔信的房门,硬是将几件海捞货拿走,托一个渔民转手卖给其他古董贩子。
孔信拿着到手的八万块钱,默默无语。
罗子庚低头看着他,浮起一层淡淡的苦笑,抬手去抚摸他的耳朵,却在落下去的一瞬间生生克制住,改变方向落在他的肩上,冷淡地说,“并没有让你有所损失。”
“你还让我挣了三千块钱,”孔信木然道。
“……嗯,”罗子庚面无表情,“如果你接下来还打算继续收的话,我还会来拿走,也许下次你连三百块都挣不到。”
孔信沉默片刻,突然自嘲一笑,“你在暗示我,想要见你,就收海捞货吗?”
罗子庚倏地呼吸一窒,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与他嘲讽的眼神对视片刻,移开视线,“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生活不就是个大玩笑吗?”孔信道,“你每天活得那么严肃认真,很快乐吗?”
“我不违纪,不犯法,我不用担心警察上门,我当然快乐。”
说完,罗子庚看看腕表,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房间,已经早晨六点,潮水要上来了,他雇了一个渔民带他出海,错过潮水,今天就出不去了。
孔信追出去,一把拉住他,“你别走,我请你吃早饭。”
“我吃过了,”罗子庚抓住他的手腕拉开,手掌碰到那熟悉的皮肤,心头一阵微颤,他想就此将孔信拉入怀中,好好亲吻一番,吻得他再也无法说出花言巧语,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谎言。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他不能回头,既然已经决定与他划清界限,他不能再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人生如棋,一步错,将步步错,他已决心要戒掉孔信,不能为了一晌贪欢而自毁长城。
孔信不依不饶地换一只手拉住他,“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发自内心地恶心我,你觉得我给你带了绿帽,但是罗子庚,你凭良心说,我们在一起那五年,我对你怎样?我有没有跟别人上过一次床?”
罗子庚转过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五年你对我很好,让我很幸福,但是孔信,不跟别人上床和忠贞画不上等号,既然要凭良心,你凭良心说,跟我在一起那五年,你有没有真的放下表哥?”
孔信一怔。
罗子庚嗤笑,推开他,无知者最幸福,他糊里糊涂地幸福了五年,然后在五年后被一榔头敲醒,那件事情如同一根硬刺插在心头,每一次动心都是钻心刺骨的痛,无法再做一个无知者,便无法再真正幸福,
手机响起来,罗子庚接通电话,是雇的那个渔民在催他上船,应付两声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孔信,“我走了,你没事就回南京,别再打黄金礁林的主意。”
“你要去哪?”孔信皱起眉头,“我听到刚那人跟你说话了?出海?这种时候你出海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