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青花、釉里红、五彩、斗彩……罗总的收藏五花八门,在桌子上一字摆开简直就是中华五千年的陶瓷发展史。
放下手里的永乐青花天球瓶,孔信淡淡地看了温知君一眼。
温知君叹气,“姨夫,孔家一口能吃多少您心里没数吗?既然要出货,至少拿点诚意出来吧。”
罗总眼下一片乌青,“知君,这些宝贝,每一件,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孔信无语,指骨敲敲天球瓶的瓶颈,“罗总,您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了,这六件东西我看着都不真,收过来只能是高仿,价格上……”
“什么???”罗总倏地跳起来,“不可能!他们都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专家鉴定过!”
温知君露出十分头疼的苦恼表情,“姨夫你冷静一下,孔信说得没错。”
“你也看着假?”罗总惊道,一把抓住温知君,“肯定是你们两个都错了!我这儿可都是真品!官窑!国宝!!!”
温知君瞥孔信一眼,身体突然抽搐一下,捂着心脏一脸痛苦,“啊……我不舒服……孔信……”
“不好了!知君的心脏病犯了!”孔信一跃而起,扶住温知君大步往外走,嘴上飞快地说,“罗总您不用送了,我带知君去医院!”
两人相互搀扶健步如飞,一溜烟消失在电梯中,温知君深吸一口气,一秒钟变健康人,夸张地摇头叹气,“唉,唉,唉,上帝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我姨夫已经疯了,一心想捡漏,却一次次打眼。”
孔信看着他,忍不住地笑,“装病……真的好吗?”
“你以为我想?”温知君很不爽,“我是宁愿装病,也不愿意留下看他疯狂。”
从公司走出来,一辆黑色卡宴飞驰而过,稳稳停在门口,一个年轻人跳下车,用力甩上车门,大步往门内走来。
双方打个照面,都愣住了。
“罗子庚?”孔信摸摸下巴,难道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孔哥,”罗子庚看到他们俩,也吃了一惊,“知君哥,你怎么在这里?”
温知君:“姨夫要出几件货,我带孔信来看看,你们俩认识?”
罗子庚一笑,“今早在古玩街,孔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哎,不多说了,我爸说有急事。”
“行,你去忙吧。”
温知君转身,突然发现孔信正盯着罗子庚的屁股看得一脸色令智昏,不由得脸色沉下来,“你别打他主意,他是我表弟!”
目送罗子庚跑进电梯,孔信转头看向温知君,颇有些不是东西地笑起来,食指挑起他的下巴,邪恶勾起一侧嘴角,“不打他的主意,打你的主意,怎么样?”
“滚蛋你!”温知君一脚蹬开他,差点气得心脏病复发。
孔信被他蹬下台阶,踉跄着哈哈大笑,“别气坏身子,开个玩笑而已,我可是一个有思想有追求有节操有下限的成熟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老玉肥来啦!从今天起,下午四点,不见不散哟~~
、罗氏大动荡
有思想有道德的成熟男人不到三天就和公司前台那个笑容阳光的小哥勾搭成奸了,要是往前推三年,包养小男孩这种事情他是不好意思做的,谁愿意拿钱去买情啊?找个温柔体贴的清白人正儿八经谈场恋爱多好。
不过孔信这人在情场上向来走霉运,从开窍以来,谈恋爱就没有成功过。
说直白一点,他的十年恋爱史简直就是一部被甩连续剧,直接甩、间接甩、横着甩、竖着甩、被女的甩、被男的甩……孔信有时苦逼地想自己上辈子大概是块甩饼。
酒店中,孔信倚在床头抽烟,纪凯趴在他的胸口玩psp,小声道,“孔哥,你说人和人之间,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差距呢?”
“什么意思?”
纪凯闷声道,“就感慨一句,我们老总他儿子,罗子庚,跟我一个学校的,住豪宅,开名车,我跟他同岁,可就得自己打工赚学费。真不公平。”
孔信笑起来,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这就不公平了?真正跟你差距大的人多着呢,你们那老总我看也是兔子的尾巴,他长不了。”
纪凯:“为什么?罗总家底厚实着呢,他去国外随便买一个瓷器,就几千万上下,眼睛都不眨一下。”
孔信缓缓吐出烟圈,“小纪,古玩行里有句老话,识古不穷,迷古必穷,罗总他迷古却不识古,这是自寻死路。”
古玩古玩,不古不玩,玩的是资金,是眼力,是城府,是姿态,是气魄,是寻旧怀古,是博古鉴今,是一本万利,是愿赌服输,是一掷千金豪气万丈,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老祖宗留下话来,家有三院房,再入古玩这一行,省得赔个爪干毛净灰头土脸,到时候妻离子散都是轻的,说不定身家性命全都和投机梦一起化为乌有。
孔信从小就在古玩行里跌打滚爬,见过不少人捡漏,一买一卖,顷刻之间身价百倍,但更多的还是打眼,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悔不当初者有之,幡然醒悟者有之,执迷不悔者有之,万劫不复者更有之。
见的多了,看得就准了,孔信一眼就能看出来罗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他绝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晚上纪凯要去公司值夜班,孔信挺不乐意的,将车停在公司门口,拦着纪凯不让他下车,手上还不太老实地摸来摸去。
纪凯忙不迭地推他,“别这样……哈哈……孔哥你别瞎摸,待会被人看到……”
孔信气定神闲地耍流氓,“我睁着眼睛呢,怎么能算瞎摸。”
“哎败给你了……”纪凯半推半就,被他欺负得稀里哗啦,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喘粗气,“孔哥你太坏了。”
“小没良心的,我疼你呢,”孔信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拍拍纪凯的小脸,“你这兼职赶紧辞了吧,排的什么破班儿啊,大晚上的,咱可以干多少风花雪月的事儿。”
纪凯在他掌心蹭蹭,小猫儿一样笑,“我正打算辞职呢,听说嘉华拍卖公司招人,我想去试试。”
“你去做保洁?”
“呸!”纪凯眉飞色舞,“我去实习,我以后要当拍卖师呢,啪!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