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不错,去接触自然,总比陪我闷在家里好得多。
那让点点一起去吧。我答应。
在梁栋帮助下,点点和梁修一起加入华人童子军。
第一次活动回来,便很开心地讲着学到的东西。
我被她神气活现的样子逗笑,看来她已经逐渐摆脱失去父亲的影。
可惜,我还是不能。
尽管我已经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但也仅限于白天的忙碌,到了晚上,我仍然很难入眠。
即便睡着,也是极浅的状态。
莫名就会醒来,非常清醒。
我数着手指计算,他已经离开我的日子,却无法计算,这样的焦灼还有多久。
没想到,在这样遥远陌生的地方,在完全隔离过去回忆的地方,我还会时时想起他来。
每个夜,每个清晨,每次打开门,我都会幻想他出现在那儿。
最初,我刻意抑制,每次他的形象跳入脑海的时候,我都立刻站起来去找事情做。
同时,却又矛盾的感到害怕,这样狠狠的压制,会不会有一天终忘记他的样子
可事实证明,思念只会越来越强烈。
这便是人生吧
还好有点点。
敏感的她每每看到我的情绪变化,便会讲些学校里的事情,逗我开心。
有时候会故意大讲梁修的坏话,说他如何傲慢,不像其他朋友对她那么殷勤。
我偷笑,其实梁修待她已经极好,点点还常常刁难他。
我让她不可欺负梁修,她张大眼睛说:我欺负他是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然后一连串数落梁修种种劣行。
可我听在耳里,明明都是梁修在迁就她。
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来梁修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用他的话说,已经不记得妈妈的长相。
我听他这样讲,难免爱心泛滥。
有时会做些好吃的,让点点喊他来一起吃。
若是梁栋加班,我也主动邀请梁修过来。
梁栋过意不去,我让他别客气。
他说要请我吃饭,我却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
我只是可怜梁修,不想做其他引起误会的事。
梁栋是聪明人,立刻明白。
他从不纠缠,只偶尔找机会回谢我,比如,来接梁修的时候,帮我换换灯泡,修好松动的门锁之类。
我们之间的互动也仅限于此。
时光飞逝。
与我们的家乡不同,这里的春季温暖妩媚,晴朗宜人。
换上单衣的时候,点点和梁修要去参加童子军的露营了。
因为我的车正在检修,我便搭梁栋的车,送点点去参加活动。
出发前有个简短仪式。
看着点点站在队伍里,我发现她好像长高了些。
要是孙皓志看到点点穿着制服,一本正经的样子,会很骄傲吧
我偷捏手臂,让自己不要乱想。
点点登上大巴车,在车里向我挥手。
车子缓缓开远,我忽然不知道下面该去做什么。
这还是到加拿大以后,第一次只剩我一个人。
我仍搭梁栋的车回去。
路过西区的时候,他又一次向我发出邀请:这里有家餐厅不错,我请你。
不用了吧。我一时没找到借口。
梁栋笑道:总得给我个机会谢谢你。不然,我都不好跟梁修交待
他已经将车子减速,靠到路边。
这的确是家很好的餐厅。
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外是辽阔海景,婉转琴声低声鸣奏,菜式致可口,的确对得起菜单上的标价。
我们边吃边聊,话题大多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
他说,将来打算送梁修回国进修中文,我笑道,这可真是怪圈,多少人想尽办法让孩子出国读书。
梁栋留下小费,邀我到海滩散步。
他向我解释,如今形势不同,洋人学了中文去开拓中国市场的尚且大有人在,身为华裔怎能反倒丢了这个优势。
我知道他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事,我没考虑过。
这里的平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可贵。
天晚了。
梁栋送我回家。
下车的时候,他叫住我:有件东西送你。
我见他神色有点不对,暗叫不好。
果然,他下车打开后备箱,捧出一大束玫瑰来。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惊讶错愕比较多,还是尴尬为难比较多,总之梁栋已经连连摆手,叫我别误会。
我记得你说开过花店,一定是喜欢花的真的,我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忙补了一个笑容,把玫瑰接过来:谢谢你。
国外的水土不同,养的这玫瑰也格外壮,花朵硕大饱满,连刺都又尖又长。
我紧张着,一个不小心扎破手指。
呀鲜血流出来。
梁栋看见,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又不是他刺的,我却和他讲:没关系。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手跑到他手里,而他已经掏出手帕,裹住我流血的手指。
没有风的夜晚,月光明亮。
哪来的影,落在我们身旁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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