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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那一刻停滞,四下里安静到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为什么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难道李勇真的失手一枪打死他了么
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死了不会的
我的泪水都被吓到凝固,瞪大双眼看着不远处的他。
动一下吧,天啊不要这样我对着自己喊。
不能哭出来啊,一哭出来就会变成真的了
我不敢眨眼,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错过他细微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还不到一分钟,可我已经觉得紧张压抑的快要死掉。
李勇从桥下的小屋钻出来,握着枪,直奔孙皓志走去,神情看起来紧张无比。
在离孙皓志还有几米的地方,他停下来。
砰
李勇又开了一枪。
这一次我看得太清楚,那一枪击中孙皓志的左腿。
鲜血喷出来,瞬间染红雪地。
我的心很疼。
可最终让我哭出来的是他还是没有动一下。
他已经死了
我无法再看下去,闭上眼睛,把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放肆地哭着。
再也不用伪装了。
一切都结束吧。
所有苦难都到这儿吧。
就让我们一起死掉。
我和点点马上就来陪你了。
等我们一下吧
砰枪又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我紧紧闭着眼睛,恨不得连耳朵也堵起来。
他已经死了。
不要再摧残他的身体了。
天啊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周围恢复了安静。
我似乎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向我们走过来。
要来解决我们么
不必了吧。
反正一会儿要掉到河里,就让我们干净一点死去不行么
就快要丧失意志的我,忽然听到车窗上响起一阵敲打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车厢:小西点点
我猛的睁开眼睛。
他还活着
我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岸边。
那里躺下的人,换成了李勇。
孙皓志又敲敲车窗,告诉我别害怕。
我冲他摇头,比划着后面水库上的标示。
可他没有看懂我的意思,大声问我:车钥匙在哪儿
我摇头,冲他大喊:快走快走
可我的声音含混不清,他听不懂。
我越是着急,他越不明白。
他向我微笑:别急。我来砸开。
他难得的笑容落在我迷蒙的泪眼中,我这才发现原来内敛的他也可以笑得这么耀眼。
可是,我只能用眼泪回应他,因为我看见的不仅是他的笑容,还有他身后,水库堤坝上,正在风中来回震荡的红色条幅。
往后退他冲我大喊。
我躲到另一侧,把点点挡在身下。
孙皓志已经把外衣脱下来,包在手肘上,大力向车窗撞过来。
只一下,玻璃便哗啦啦的碎掉。
他把残留的碎玻璃全部敲掉之后,才伸手进来,撕掉我脸上的胶带。
我一下哭出声来。
他从车窗探进半个身子,搂住我。
炙热的吻落在我冰凉的脸上,而我对他喊:快走水库要放水了
孙皓志终于听明白,顺着我的目光往后看去。
十二点。
他看了看表,脸色骤然变化。
和他同时看到时间的我已经开始发抖。
完了,来不及了
我已经听到奔流的河水在脚下发出怒吼。
你快走吧
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对他说的最柔情的一句话。
我几乎看见他的眼睛在瞬间湿润。
听我的,来得及他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快速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把刀子,开始割我手上的胶带。
那个变态把胶带粘得那么牢,一时间本没法不伤及我的皮而完好割开。
我扭过头冲他喊:别管了,割开。
他没抬头,刀子切下去,很快。
顿时鲜血四溅,可我没空管有多痛,用力扯开胶带,回头把点点抱起来,从车窗里递出去。
先送点点。
孙皓志接过点点,把她放在冰面上,转身来接我。
我急了:你们先走
难道没听见么
远处的冰面正在开裂,支离破碎的冰块互相撞击着,发出隆隆巨响。
那么大的声音,他没听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