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志在后面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扯得后退两步。
接着拉开车门,把我塞进去。
一路上,我都紧闭着眼睛,揉着快要爆炸的头。
真是烦死了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知道我在哪儿
是不是我本没有一点自由
两个人都当我是什么
只有我还像个白痴一样躲起来,计划什么要带点点逃走,本毫无机会
乱糟糟,说不清,一团混乱,各种情绪郁结在心里,只想发脾气。
我睁开眼,要质问孙皓志。
你我没有说完。
他只用一手开车,另一只手垂下来滴着血。
我把后面几个字吞进去,我不想和一个受了伤又在开车的人吵架。
孙皓志挑了眉,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真的恨得我牙痒
干嘛
觉得自己很酷,很拽么
我扭过头不看他。
孙皓志只用单手,却把车子开得飞快,活脱脱的亡命之徒
转眼到家,他一打开车锁,我立刻钻出来,往大门走。
门是锁着的,我按门铃,没人开。
孙皓志从后面走过来,用钥匙开了门。
阿姨今天请假。他说。
他扶着门等我进去,我咬咬牙从他身边擦过,踢掉鞋子就往楼上走。
孙皓志很识相地没有跟上来,可我还是将卧室的房门锁上。
一头扑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
我累极了。
可是,这里还是我的家么
我矛盾的内心里,一面在抗拒,一面又觉得累极,不想再挣扎。
我和命运斗争了这么久,哪一次我赢过
我坚持的,最后都失去
我拒绝的,最后都找上我
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头脑里几个自我同时在说话,我闭上眼睛,全是一幕幕一桩桩的往事,和着血,混着泪,让我眩晕,令我狂乱。
我理不清头绪,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平静下来。
头太疼。
我想起床头柜里是有药的,便挪过去伸手向抽屉里索。
小药盒里面是空的。
我只好爬起来,到楼下的储物间去找备用药箱。
刚下楼,就看见孙皓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给自己的右手包扎。
血还没干,落在驼色的地毯上格外刺眼。
我走过去,心里恨的很,又说不清到底是气他哪一点不该打叶飞不该跟踪我不该把血滴在地毯上
不,不是这些。
我气的是他那控制我侮辱我,又或者,我本生气他的存在
孙皓志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忽然眉头痛苦地皱了一下。
我低头看去,他正在用镊子拔一块碎玻璃,因失了准头,这会儿又涌出更多的血。
我不算是怕血的人,可皮被割裂的样子还是让我有太多不舒服的联想,好像自己也疼起来。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咬着牙蹲下来从他手里接过镊子,在消毒棉球上擦了擦,拉过他的手掌。
伤口比我想象的深,一块碎玻璃斜斜的掌心,只露出一个小角,两边的被他笨手笨脚地戳到血模糊。
活该我一边在心里说,一边夹住碎玻璃用力往外一拔。
他的手缩了一下,却没吭声,还在装硬汉么
真讨厌
我不理他什么反应,快手快脚地撒了点云南白药在上面,又剪了快纱布草草包扎起来。
孙皓志全程没发出任何声音,在我拿了自己的药站起身的时候,却忽然问:你怎么了
我捏着额头,握紧那瓶药,去厨房间倒了一杯水。
他晃悠悠的跟着我,在我吃药的时候,从我手里拿了药瓶看。
头疼很久了吧看过医生了么这假惺惺的做什么
我没力气跟他吵架,转身上楼。
吃了药,我渐渐放松下来,终于入睡。
梦里,我回到年幼的时候,只有点点那么大,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无忧无虑,那么幸福
这一次,我睡得很沉,极度的疲倦后,身体重的像是被压住,几次快要醒来,还是睁不开眼,最后还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点点的声音逐渐清晰:妈妈,妈妈,我回来了我能进来么
我这才想起,刚才睡前把门锁上了。
我爬起来,理了理头发,一打开门,点点就朝我扑上来。
妈妈她一连串叫着: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爸爸说你有事情要留在南方,不能回来。我问他拿电话号码,他都不告诉我爸爸最坏了
点点的口气很怨愤,像个小弃妇。
我搂着她笑:是啊,爸爸最坏了以后点点跟妈妈一起过,我们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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