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抱着找个依靠的目的去相亲本是不对的,也难怪招惹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再去相亲,开始拜托大家帮我介绍兼职的机会。
做体力活我是没有优势的,可我能做家教,我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各个科目都能教,很快我在补习的学生中也有了点名气。
除了照顾外婆,我把剩余的业余时间都花在做家教上,收入也并太不多。
我节衣缩食的存着钱,满心希望,外婆的病情能有些好转,如果不用住院,大约还可以维持下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
看着银行户头里的存款缓慢增加,我开始觉得或许厄运是可以战胜的。
可惜的是,那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才刚刚进入十一月,一场大雪就不期而至。
小时候,我是那么喜欢洁白的雪,可现在我只觉得可怕。
漫天飞舞的雪花同狂风一同袭来,像恶魔一样敲击着窗子。
我紧紧握着外婆的手,祈祷她能够撑下去。
一支支特效针打下去,外婆的脸色红润起来,干瘪的脸上甚至有了笑容,她说觉得好多了,让我快去休息。
我摇着头说我不累。
护士把我叫出去,递给我一张欠费的单子。
原来我攒了一年的存款,已经在短短的一周内全部用光。
我拜托所有的医生护士不要让外婆知道,我马上去筹钱。
他们很同情我,也喜欢和气的外婆,让我放心去吧,说会替我照顾外婆。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厂里求助,敲开领导家的大门,他不在家。
他的妻子,用眼角打量我,一句句冷嘲热讽递过来。
我坐不住了,告辞离开。
在他家门口,我痛骂自己,到了这种时候还顾什么自尊心
雪又下起来,在漆黑的楼道里一直等着冻到脚麻的我,终于忍受不了。
不远的地方,就是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一排排的饭店、酒馆、洗浴城、歌厅里面,人们欢乐的笑声,温暖的灯光,在向我招手。
我走到歌厅敞开的大门前,借着大厅里的暖气暖暖脚。
看门的小伙子和我攀谈,告诉我他们店里在招人,广告就贴在大门外面。
我盯着招聘广告上的一行行字,男女服务员,男女公关,后面标着的工资令我咂舌
我需要钱。
我去找经理面试,问她服务员的工作内容。
她笑:普通服务员就是负责推销酒水,签单,点歌,打扫卫生什么的,底薪不高,不过有酒水提成和小费。人够聪明的话,月收也不低,起码这个数。
她比了一个数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有什么多会不会不安全
经理见我犹豫,又笑道:服务员和公关做的是两码事,外面还有经理,巡场保安,一般不会出什么事。
我咬着嘴唇想了半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可不可以预支工资
经理再次上上下下打量我:小姑娘,你这本钱真不错,如果去做公关,我保证你很快赚到一大笔
我连连摇头:我只想做普通的服务员。
经理呵呵笑了半天:好吧,不勉强你。你先去试一晚,做得来,再谈预支工资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进歌厅,换上白衬衫黑马甲,有人领着我去后厨端酒杯。
迷一样的走廊里,充满了烟酒气,鬼哭狼嚎的是歌声么怎么那么刺耳
我颤颤巍巍的端着一大盘酒,开了门就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打翻。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暴露的女郎正站在茶几上热舞,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们不断往她身上扔着钞票。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领班推搡着我快点,我只好垂着头走进去,脚下踩着一张张百元大钞。
我把酒杯放在女郎脚下,她抬腿就踢翻掉,有人笑起来。
领班赔着不是撵我出去,在走廊外,我的脸已经烧起来。
快点逃跑吧我对自己说。
可我还是留下来了。
那天晚上我赚了五百元小费,经理又拍给两千块,对我说:这是预支给你的。不怕你不回来,越是缺钱的,越跑不了
是啊,从那一天起,我才知道原来钱是这么好赚,对于急需用钱的我来说,这里真的像是一块泥沼,一脚踏进去,便被牢牢抓住,越陷越深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我洗了把脸就赶去厂里,会计发给我一个月的工资八百块。
我接过薄薄的几张钞票,另一只手却在口袋里攥着从歌厅里赚到的两千五百块,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这个比较太容易,可这个决定真的很难。
做出选择,意味着从此,过去的江小西将不复存在,什么理想,什么未来,所有一切都将走向不可预知的黑暗。
最可怕的是,事实上,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