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转的有点快,在坐的几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温宁在心里已经把许军狠狠地抽打了不知道多少遍,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冲动的上去赏给他两个大锅贴。
“怎么不说话?”许军云淡风轻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这个问题,温宁不需要回答你。”说话的是王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叫许军的,典型是把搅混水的好手,如果继续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要爆出点什么弯弯绕来。
“不回答是心虚么?”许军却是根本没把王墨的话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过了今天,有些问题,想要弄明白,估计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就是死,他也要做个明白鬼。
“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或者说,你是想要引出些什么?”这人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舒易自认为,他还是蛮了解这个下属的。
“这个用我说的那么明白么?”许军瞟了瞟桌上的录音笔,“我还以为,你们既然选择把录音拿出来,就会给大家听一个完整的版本,想不到居然是删节版。”
“喔?”一旁坐着的舒国春眼睛突然亮起来,许军,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那些都不重要,二……二哥,”舒易微微停顿了一下,让自己适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难道你希望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舒国春冷冷的白了舒易一眼,“我所做的,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们舒家的东西,你不过是个是个私生子,哪怕父亲临死的时候给了你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大家面前的身份,该不是你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拿走。”
“是么?”舒易眯了一下眼睛,私生子三个字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在他们这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这三个字,可比问候了家里的长辈更加让人感到难堪。
“当然,我可不是一向心慈手的大哥。”舒国春毫不示弱的与舒易相互瞪视着,再说,现在华天经过了他之前的一番动作,可是有大半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哪怕过程并不光彩,只要结果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其他都不重要。“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服了软,免得摔得太难看了,大家脸上都没有光彩。”
“到底是谁摔得难看,现在下定论是不是太早了?”舒国春极为不屑的模样,让定力不太高的温宁看了,心底直窜出一把无名火。别的不说,单就是他现在手上能够拿得出的证据,就能够让现在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舒国春好好自省一下。监守自盗,侵吞公司财产什么的,在法律定性上,可是不小的罪名。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舒国春突然笑出声来,“年轻人,有时候,权力是能够凌驾于任何规则之上的东西。”
“的确,权力这东西,的确是能够凌驾于任何规则之上,但也要看看,权力在谁手里不是?”舒易从小就不是被吓大的,再说,他早在看到温宁给他的数据时,就开始着手做准备了,关键时刻,可不一定就比舒国春这个老狐狸差。
“的确……”舒国春看到舒易那副自信满满的嘴脸,就有种想要将他狠狠踩在脚下的冲动,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你说什么!”舒国春瞪大双眼,攥紧的右手,恨不得将手心里的手机捏个粉碎。
、78·第章
舒国春没想到他花费了数年谋划的事情,眼看着就要看到东升的太阳了,居然在一天之内,几个小时之间便付之一炬。
什么都没有了。
舒国春颓然的放下手机,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舒易。”
客厅里的人,全部将视线落在舒国春身上。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尽管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舒易懒懒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整个人看起来都处在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中。此时不许要有人多说什么,他也能从舒国春的只言片语里明白,自己针对他做出的准备奏效了。或者说,此时,舒国春在算计别人的同时,把他自己也算计到了坑里。至于他最后能不能爬上来,就得看自己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了。
“怎么,你不想说点什么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舒国春虽然败了,但他的内心是不甘的,而且,他也无法想想,对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把他勾结公司内部高层的资料拿到手里,又是什么时候反手做了个圈套等着他去钻的?
“你做不到的事,并不是别人也做不到。就好像,你算计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依然活得好好的一样。说一句唯心的话,人在做,天在看,违心事做多了,早晚是要早报应的。”舒易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大道理,说完以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神奇。
“人在做,天在看……哼……”舒国春鹦鹉学舌一样喃喃的把这六个字重复了一遍,一双眼睛像是盯着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狠狠瞪视舒易,“你确定是人在做天在看么?我当年做了那么多,也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老头子临死的时候,却把本该属于我的那份,留给了你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杂种!这老天还是真够公平的。”
“你觉得,都是我的错?”老子要把自己的遗产留给哪个儿子,是儿子能选择的么!这个理由还真是荒谬。“所以,当年我大学毕业,爸……大哥决定让我到公司工作的时候,你就才千般阻拦,万般为难的,把我送到最底层,甚至那时候起就安排了人要置我于死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底牌没有了,舒国春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所有话都挑明了说。“反正你也把大帽子给我扣上了,不怕再多两项罪名。我只恨自己没做的再绝一点。”
“舒先生。”温宁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人性啊。“我想请问您,您父亲过世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个你么?”
“可那些都不是华天,华天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舒国春恶狠狠的瞪温宁,“你这么不择手段的做事,不一样是为了往上爬么?还有你手上的那个孩子,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但你能说,你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别的目的?”
温宁没想到,自己就是插了一句嘴,就把矛引到了自己身上。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当初真的可以选择,他到宁愿自己当初少喝一口酒,就是喝了,也不应该到处乱跑。天知道,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当年突然得知自己怀孕了,那种震撼有多震撼。更别说,那以后,还要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小豆丁,又没人能够帮助自己。
舒国春见温宁变了脸色,脸上轻蔑的一笑,挑眉道:“被我说中了?”
“你以为每个人的思想都像你一样龌龊么?”舒易当然也看到了温宁脸上的异样,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强把他们父子留下来旁听,“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凌驾于权力和金钱之上的,不要把你的思维方式强加给别人。”
“不是么?不是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你总不会告诉我,说是你强把他绑在这儿的吧?”舒国春这时候感觉就像是条疯狗,逮到谁,一点问题也能咬起来。“你倒是让他自己说啊,哦,我忘了,你们是一伙儿的,不会说辞什么的,都套好了吧?”
“真没礼貌。”谁也没想到,温宁怀里的小宝,突然皱着鼻子往他爸爸怀里钻了钻,“那个爷爷真没礼貌,为什么总是在诋毁别人?”
温宁挠头,这个问题,该让他怎么回答?貌似他怎么开口都是错的吧!
“哼。”舒国春鼻孔出气,“这儿还轮不到你个小屁孩说话。”
“二哥!”舒国春无论对他做什么,那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但要牵扯到小宝,舒易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淡定的一点气都不生。
“哟,还生气了。”舒国春好像看稀罕物一样瞪舒易,“我不过是说一句你就心疼了,我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被你关在什么地方,我的心是不是该更疼?”
“那是他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的惩罚。”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许军也让舒国春见到了,在压着不把舒宁带出来,似乎也说不过去。再说,舒易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玩儿弯弯绕了。到最后,最生气的,反而是自己。
“还说小宁不在你这里,舒易,你倒是借着装啊!”
舒易的回答,只是让管家把地下室里另外一个人带上来。
“我不是那么没有亲情观的人,而且也做不出草菅人命的勾当来。所以,你打可以放心,舒宁保证是活得好好的,就是有伤,也是他自己弄的,跟我无关。”
舒国春的攥着手指紧了又紧,最后将视线落在许军身上,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管家就让人把舒宁架了出来。
几乎有些神智涣散了的舒宁,在瞄到坐在沙发上的舒国春后,拼尽了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直扑到对方身边,眼泪刷刷的淌下来,“爸。”
直哭了好半天,才慢慢止住抽泣声。
此时,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除了舒国春外,已经普遍没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