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纪漾表示欢迎,以前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作业的时候铁面无私,抄作业的时候慷慨解囊,因此声望够高,今天的她也格外吸睛,屋里的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葛弥下意识看向庄之恒,人家正和别人喝酒,纪漾从他身后走过,眉头都不皱一下。
男人。移情别恋的男人。葛弥在心底唾弃一番,等纪漾在自己身边坐定,和她咬耳朵:“我就说我挑的那支最好看吧。”
纪漾无奈,“好好好,我谢谢你。”她往庄之恒那里看了一眼,错愕片刻,声音压得更低,“他怎么染了个头?”
“在做模特,刚拍完片,直接过来的。”葛弥忽然觉得不对劲,下了班不回家不卸妆直接跑过来,加上刚才问得那么细,她总感觉他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于是她又切换回八卦模式,第一次对自己决定参加同学会感到庆幸,若不然她就失去旁观二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弥弥。”纪漾拍了拍她。葛弥从手机里抬头,正好有人走到她身边的空位自然地坐下,然后问了一句:“我可以坐吗?”
葛弥整张脸都快皱一块了,环视四周,无人不是面带促狭地望向这边,若论原因,大概都是身边这人的错。
周明越,她的前暧昧对象。
在葛弥尚未对沉世清动心的时候,占据她大半青春时光的男人就是周明越。他们从高一入学开始一直同班,期间经历了陌生、接触、熟悉、亲近、特殊、暧昧等一段感情从萌芽到结果前夕的全部阶段,当时的葛弥相信是可以结果的,不过只有她相信也没用。高考之后两人渐行渐远,很快就断了联系。
她因此很难过了一阵子,总是想他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为什么不找她呢,但很快就想开了,有多方面原因。
一是纪漾比自己惨得多,人家还能考上名校,说明女人没有爱情能活得更好;二是想得开,暗恋就是要无疾而终的,这种只折磨自己的感情有什么好;叁是沉世清逐渐走进了她,以不是邻居叔叔的身份。
在高考结束那两个月里,她原本并不纯粹的心思慢慢变质,从她以为的简单变成了很复杂的东西,像酿了一壶酒,时间越长就越醇,六年之后终于打开盖子,只闻到味道都觉得醉人。
高中时的葛弥以为自己不会像喜欢周明越那样喜欢另一个人了,但她以为的喜欢不到两个月就消失无踪。可是对沉世清,她真的有想象过他们头发斑白的样子,被他接受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被他用刀刺破心脏都无所谓。虽然他绝对不会那样做,但对她来说,他就是值得自己奉献一切的人。
把肉麻的想法搁到一边,葛弥还得应付眼前人,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周明越,“你都坐下了还问我?”
他挽起衣袖,轻轻笑了一下,“也是。”
周明越一出现,话题就或多或少地围着他转。这些年来他的外貌变化不大,仍是人群中相对瞩目的那一个,似乎更健谈了,和谁都能聊上两句,也不过分打探别人的近况,做什么都点到即止,一如他当年对待葛弥那样。
那时她不懂,现在却能很通透地明白,点到即止只是因为对她没兴趣,她还以为是什么少年人的矜持。
挺没意思的。
葛弥兴致缺缺,吃得很少,也没有喝酒。一桌人对她表达的关注大多因为周明越,当年他们之间的事几乎是全班范围内的谈资,只可惜后来没成,这一次从周明越的态度颇能看出些想要再续前缘的意思,便有意无意地撮合。饭局结束,续摊的人走一边,回家的人走一边,葛弥看看身边,除了当年的班长和体育委员这对真情侣,急着回家的只有她和周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