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换盐之前你还曾求我成为你的伴侣!”那侬眼中浮起浓浓的羞愤与指责。
“你没答应啊。”图莫名所以,在这一刻突然无比庆幸当时那侬不曾答应。语罢,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拉着萨跟着诺等人先一步进了阵中。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再拖泥带水可不是他的作风。
等他们都进入阵中之后,百耳才一把将那侬推向部落的兽人,目光扫过躲在众人之后的洛和海奴,断然转身而去。他不是没看到洛眼中的羞愧矛盾与渴望,还有海奴的茫然不安,但是当初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承担起后果。相信洛其实很清楚这一点,无论多渴望回归人群,部落从来就不是他的归宿。只是就像海奴愿意为洛离开部落一样,洛也愿意为了海奴回归部落,那怕明知后果不是那么美好。
阵法出口处,十几个健壮的兽人手持火把站在最外围,里面依次是残疾兽人,小兽人,老人,以及亚兽。四周是疯狂扑过来,又被火把吓退的野兽。亚兽们吓得腿软得几乎无法站立。
在踏出阵法的那一刻,百耳有片刻的犹豫,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那些聚在洞前空地上与自己隔着刺刺木对望的兽人,其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满眼仇恨的,也有漠然生疏的,但无一例外都带着股他们自己或许都没察觉到的绝望气息。无声地叹口气,百耳转过头,打消了毁掉阵法的念头。
“走吧。”他对等着他的兽人们说。
原本还有些不肯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的亚兽在近距离面对野兽之后,再也不敢起反抗的心,哪怕腿软,也强逼着自己跟上队伍的速度。因为他们没人敢去证实百耳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如果跟不上会把他们扔下。
因为有了老弱亚兽,队伍的行速慢了很多,百耳和外围的兽人不时要射杀一些野兽,以转移那些疯狂得连火把都快吓止不住的野兽的注意力。中午没有休息,午食是边走边解决的,以免耽误时间。亚兽们依然只分到半个巴掌大的肉块,这一回再没人有扔掉不要的想法。有一个亚兽因为喝水时没拿稳,整个兽皮袋的水都倒得干干净净,当场大哭起来。但是百耳并没有心软,果如他说的那样,不准兽人们把自己的水分给那个亚兽。至于亚兽之间,他倒是没管,可惜他们没一人舍得匀出自己的水来给那个同伴。
因为他们离开时跟来了不少野兽,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百耳就让人开始寻找宿营地。之前走过几次,图他们对这一路倒是很熟悉,虽然没能赶到上次他们歇宿的地方,仍找到了一个临近水源的山洞过夜。
山洞外面一直到水边被围了一个巨大的火圈,是昨晚他们用浸透油脂的兽皮裹着木柴燃烧而成的。亚兽们被解开了脚上的绳索,得到自由活动的机会。
依然是猎兽,收集木柴,制作明日用的火把和浸脂兽皮,烤肉,以及就近挖取新嫩可食的野菜。那个打翻水袋的亚兽迟疑了一下,跟着帮忙熬起了油脂。其他亚兽见状,虽然脚疼得厉害,又没什么力气,但终究是饿得狠了,还是陆陆续续也加入了进来。也有两三个亚兽仍缩在角落,只知哀哀的哭泣,其中就有布喜欢的那个亚兽乌稚。
于是分食物的时候,凡是帮着做了事的亚兽都分到了一份足够的烤肉和野菜汤。至于那三个冥顽不灵的亚兽,自然是除了水外一点东西都没有。
“百耳。”布看着乌稚饿肚子,有些不忍。
“饿几天死不了。”百耳没好气地道,而后声音陡转严厉,“如果真死了,我负责给你另外找一个更好的,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不要也罢。”
布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灰溜溜地回到了夏他们旁边,然后被好一顿取笑。但是他们都很清楚,百耳如今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才这样训斥,换成其他不熟的人,他是连说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也是因此,布并没有感到被抹了面子。
而跟另外两个亚兽缩在一起哭个不停的乌稚则被百耳那一声严厉的喝斥给吓了一跳,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布,终于明白到,自己想要依仗布的喜欢去打破百耳所立下的规矩的打算落了空。
因此,在第二天休息的时候,剩下的那三个已饿得头晕眼花,路上几度跌倒,差点被抛下的亚兽再没了之前的傲气,乖乖地跟着做起了事。
原本四天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十天。路上引来了不少野兽,逐渐形成规模极大的兽潮,不过因为他们木柴等物准备得充足,就算是在赶路的时候,火把也是熊熊燃烧着的,加上百耳他们轮流发动攻击杀死不少野兽,引起野兽内部的厮斗,一路倒也算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
在快要到达那个洞穴的时候,百耳拿出事前准备的十块四指宽兽皮,给十个亚兽蒙上,双手后缚,到了山脚之后,再由兽人将惊慌不安的他们一一背上去,由人看守着,之后才是其他人。
那一天他们没有在山洞中停歇,依然用大石堵上洞口,便接着赶路。直到从另一面出去,踏上草原,亚兽们眼上的兽皮带才被解下来。
当那片美丽而安宁的盆地映入眼中的时候,除了之前曾经来过的人外,其他人都惊呆了,就如同百耳他们当初乍然看到此地时的反应一样。
74房屋
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清风撩开薄雾,朝露反射着晨光,食草幼兽呦呦的呢喃,成年兽从容淡定的步态,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宁静,如同梦境。
一声轻泣传进耳,唤醒了众人的神智。一个亚兽正捂着嘴,为眼前所见喜极而泣。如同连锁反应,其他亚兽也相继号啕痛哭起来。就在他们已经绝望,以为等待着自己的是无止尽的辛苦劳作和恐惧折磨的时候,却看到了这样一片净土,怎不让他们压抑许久的情感崩溃。
没有人去管他们,山洞里的老老小小回过神后,小孩登时撒了欢地到处乱跑;老人们笑眯眯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湖边,喝几口水,再洗把脸,一道洗去旅途的疲惫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贝格一下子跳到宏的身上,欢快地大笑;兽人们围在百耳身边,显然是在等待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