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簌邀着傅信同去打猎,傅信于骑方面并不精通,婉言拒绝了。此时文诵已经走远,文簌只得自己出行,她在猎场边缘转了一圈,没敢往深处去,猎了一只兔子就打道回府,只是不知怎的,马都回营地了,却在文簌准备下马时,突然发起疯来,没了命的往前跑。傅信看见直直冲过来的马儿,被吓了一跳,在旁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连忙去扯缰绳,待旁人反应过来时,傅信已经被马儿踢翻在地,连滚了两圈,摔得鼻青脸肿,结果自然是马儿被侍卫制服,文簌也安然无恙。只是可怜傅信伤得不轻,文簌嗔怪他“真是呆子,哪有马儿发疯从正面迎上去的,你不要命了”。
自己心里却清楚,马儿若继续向前,侍卫们便追不上了,不晓得她还会被带到哪儿去。
傅信拍拍上的尘土,不以为意“只要公主不疼就好”。
文簌面上仍旧不高兴,心中却已欣喜若狂。
也许是托了在围场救了文簌的福,又或者皇帝本就有这样的意愿,总之开以后,傅信便改任了集贤,也是在同一年,皇帝雄心壮志,下令编纂《正淳典要》,令傅信改任集贤担任六大编事之一。那一年国泰民安,文诵无事,也被派去了编书。
天的时候,文簌也学会了做桃蓉糕,午膳时分,文簌就会把糕点送去给傅信和文诵。
傅信第一次吃这糕点时,文簌巴巴的看着他问“味道如何”?
这时傅信的嘴角就会扯起一抹笑说“好”。
只有文诵会说实话,直呼“再也不要吃第二次”。文簌自己尝了一块,差点就吐了出来,文簌那时才知,原来傅信也是会说谎的。可转念又想,不是谁无缘无故就会说谎的,傅信的谎言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仅仅只是希望她能够继续做下去。于是乎,那一年,文簌又学会了很多糕点的做法。夏有莲蓉糕,秋有芙蓉糕,冬有梅蕊糕,一样做的比一样好。
因为《正淳典要》涵盖书籍种类、内容繁多,文诵和傅信总是忙的脚不沾地。一年四季文簌都会去给文诵送糕点,毫无例外的都会有傅信一份。
第二年天,编书的事逐渐稳定了下来。文诵不是主编,手头的事少了一些,就在陈淑妃面前说起文簌的婚事。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他这做哥哥的,岂会看不出文簌对傅信的那点心思呢?陈淑妃也看的起傅信,不久就召见了傅信的母亲进宫。
不过傅信的母亲到没有直接答复陈淑妃,只说傅信近来诸事繁杂,婚姻之事还是要同傅信商量。陈淑妃也不强迫于她,便等着傅信的答复,只是傅信的答复传来时却叫嘉宫上下知的人都吃了一惊。
傅信拒婚了,理由都冠冕堂皇,称自己编书繁忙,无暇它顾。文簌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她在桃蓉糕中嵌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风不解花意,自吹人面轻。”再谴人将糕点送入傅信府中,她等着傅信的答复,然而傅信却一直不递消息来。
她终究亲自去了傅信编书的文正,趁着诸位官员不在的空隙,问他,“为什么”?
傅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拒婚”?
傅信垂着头“臣惶恐,是臣配不上公主,怕耽误了公主的幸福”。
文簌驳道“你撒谎,若你当真对我无意,为何又不敢给我一个答复”。
傅信沉默半晌,也知道了文簌知道他的心思,抬起头说“臣是怕公主受委屈,盛世编书,现在国泰民安,皇上将此重任托付给臣,臣必然要全力以赴,编书费时费力,有时候就连吃住都要在文正,臣编书年,就要冷落公主年,公主聪慧通透,值得更好的幸福”。
文簌气急,“什么叫委屈,我不觉得委屈,你凭什么替我觉得委屈,你借口你要编书,那好,那我就等你编书完,我不信就算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推脱”。
傅信一怔,无从作答。
那一夜,天下了瓢泼大雨,傅信回到家中,躺在上,辗转反侧,久不能眠,思虑许久,他终是穿衣起,点灯磨墨,在纸上写下两行字“十里桃花盛,但有采撷人”。
这张字条最后被送入了宫中,这就是傅信的答复,他愿意。
傅信去求见了皇帝,没人知道他对皇帝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皇帝对他说了什么。总之,他从养心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幅黯然神伤的模样。他把自己埋进了文正的书堆中,甚至对偶尔来给文诵送饭的文簌避之不及,换季之前,他得了一场大病,病得不能起,病得不能碰笔墨,病得甚至奄奄一息。人人都说他是因为编书魔怔了,体吃不消,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
文簌最终没能兑现等他的诺言,正淳二十五年夏,皇帝赐婚给晋阳公主和安国公嫡次子赵元玖,普天同庆。病中的傅信听此消息,当即口吐鲜血,昏死归去。
文簌当然不愿意,可是陈淑妃告诉她,“安国公祖上三代全都战死沙场,这公爵之位自开朝以来,总共十四个,仅他赵家就有三个,唯有皇女才配得上他家,你若不嫁,叫皇上寒了臣子的心,皇上还如何坐这天下”?
文簌面如死灰,泪流满面。这就是作为皇家公主的无奈。傅信,我等不了你了。
正淳二十五年秋,花轿进了安国公府,从此以后,她便是别人的妻了。可是,天下的人都道赵家世代功勋,谁又知道那赵元玖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仗着父兄的庇佑,在京城为非作歹,未娶正妻,就已是一屋子没有名分的莺莺燕燕。
新婚之夜,文簌一把掀掉盖头,摔到地上,对赵元玖说“若要进我房门,先打发了你那屋子里的莺莺燕燕再说,我长乐公主,绝不和娼ji)优伶共侍一夫”。这是她作为皇家公主的尊严。
赵元玖也不是那种能够受别人气的人,当即便摔门而出,闹得府中整夜鸡犬不宁,从此以后,当真没有再去过文簌房门。文簌对此求之不得,她宁愿独守空房一辈子,也不愿与赵元玖夫妇一体。
皇帝给病中的傅信下了一道抚旨。傅信只要想起那养心中皇帝所言,“以傅卿的聪慧,当不会真觉得朕是因为长信侯蒙冤才提拔傅卿的吧!朕只是需要长信侯的冤屈给朕一个拔擢你而打击士族子弟的理由而已,所以傅卿,不需要朕提醒,你当明白,长乐公主与你,绝无缘分可言”。就会一冷汗。此时文簌已经出嫁,他也无力回天,他本不肯认命,可此时,他又不得不认命。《正淳典要》还未编完,这世上等着他去做的事还很多,他重新振作起来,再一次把自己投入了全力编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