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若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来,语气极尽哀伤,“其实,我小时候确实见过他。”
离央眼睛顿时亮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打消息一般。
赫连若城的眼神落在了窗户外挂着的一个风铃上,“看见那个风铃吗?那是是我小时候从北狄带回来的。”
带着异域风的风铃,被轻风吹着,正在发出浅浅的铃声,风铃的铃铛是已经生了锈的铜铃,所以发出来的声音总显得有些暗哑,风铃的尾部还挂着一支羽毛,离央姑且将其称之为野鸡毛,因为她也喊不出来名字,但这种羽毛,只有北狄的鸟儿才会长出来。
赫连若城看着摇曳的风铃,在回忆中缓缓将故事道来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赫连裴楚从仙人关历练归来,那时的北狄因为刚刚经过兵荒马乱,勉强臣服了大岳一段时间,赫连若城因为从出生起便带有心症,子一直不好,太后一直害怕养不活她,恰好听说了北狄有一个巫医,最擅长治这种病,然而又因为年老体衰,不能远行,只能由大臣护送着赫连若城前往北狄求诊。
那时的伯颜阿木错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出生时天降异象,不知凶吉,所以被送到巫医跟前,当时的大臣一心将赫连若城的病放在心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巫医旁的小孩子会是北狄王的女儿。
离央静静的听完赫连若城的描述,心中大概也已经明白了,伯颜阿木错显然也是记得赫连若城的,所以今在冷宫见到时才会那般,而估计之前选赫连若城为王妃,怕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不过,这都过去快十数年了,不过是见面之缘,怎么就会让伯颜阿木错挂念这么久
赫连若城为离央解释道:“当时巫医的弟子将他丢在荒原上,他差点被秃鹫抓而食之,是我带去的一个武臣救了她。”
如此说来,现在的事倒有一些说得通了。
赫连若城说着叹了一口气,垂下头道:“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一次受到了惊吓,连带着自己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所谓恍惚,其实就是他现在的软弱无能吧!
加之北狄王后面又因为天象之说的争论,看见他这幅样子,心中自然不喜,也根本谈不上宠,只是后面觉得还可以利用他的时候,才勉强显现出一幅父亲的面貌来,便是这样的一幅模样,就骗得伯颜阿木错心甘愿的为他来到了大岳。
赫连若城对伯颜阿木错本来也没有多深的印象,即便是后面看见伯颜阿木错进京,也根本想不起来他就是曾经在北狄巫医那儿见过的人,还是伯颜阿木错自己向她说明的,如此说来,这伯颜阿木错对赫连若城的心思,倒是有些值得揣测了。
不过此事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面之缘,加之又是仇敌的份相见,哪有什么更多的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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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仙人关。
这是赫连裴楚到达的第三天,北边仍旧冷得不像话,尤其在出城以后以后,因为少了城墙的庇护,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边灌,赫连裴楚裹紧了上的裘衣,与云廷骑着马,在冰冷的光下行进着。
他们一路出了城,马背后面,是一团用黑色纱布裹起来的不明物体。
两个人骑着马走了很久才走到目的地--一片坟冢。
这次来仙人关,这个地方是一定要来的,这是宋家被灭门以后赫连裴楚为之立下的坟冢,因为少人祭拜,显得尤为荒凉,野草丛生,足有半个人高。
到达目的地以后,赫连裴楚与云廷从马背上下来了,又从马背后将那一团黑纱包裹的东西去了下来,缓缓打开,里面包着纸钱,香,还有一些水果。
两个人又徐徐在这儿生起火来,赫连裴楚看着面前慌凉的坟冢,最前面的是宋宗钺的,然后是宋夫人,然后是宋捷,在后面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个宋黎的衣冠冢。
原本只是为了用坟墓来掩人耳目,以防有人会拿离央的世说话,后来干脆真的立了个坟冢,毕竟宋黎,也确实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