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时,各家各户支起了炉灶,还有两边的小吃摊,白嫩嫩的米饭,各种炒菜泛着黄澄澄的油花。一阵阵扑鼻的香气顺着烟囱飘上了街,也飘到了两个漂泊者的鼻子里。
白公胜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两人一路长途跋涉,早已饥肠辘辘,闻到扑鼻香气顿时控制不住了。
“员叔,我饿了……”男孩渴求地看了一眼男子,怯怯地道。
被称作员叔的男子摸了摸钱袋里为数不多的几枚铜钱,最终还是走到了小吃摊旁,要了两碗米饭,一盘炒鸡蛋,一碗莼菜羹。
白公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好香!”
看着男孩饥渴难耐的吃相,男子不禁暗暗一声叹息,小主啊小主,你本来生在王侯家,享受的应该是锦衣玉食,没想到却被迫跟着我浪迹天涯,居无定所,真是世事难料啊。
想着想着,一股悲愤不由涌上了男子心头。
楚平王,费无极,你们杀我父兄,此仇不共戴天!我伍员今生必报,纵使天地变色,汉水逆转也在所不惜!
白员,实际上就是化名后的伍子胥。
他经过千辛万苦,带领着幼主公子芈胜,一路风餐露宿,过长江,经溧阳,渐渐进入了吴国深处。
为掩人耳目,平常两人以叔侄相称,都改姓白,芈胜改称白公胜,据说他也成为了后世白姓人的祖先。
“员叔,我害怕……”白公胜的惊叫声将伍子胥拉回了现实。
正在喝莼菜羹的男孩手里的勺子停住了半空,惊惧地看着他。
刚才伍子胥没有意识到,他本来目光如电,但刚才因为刻骨仇恨的缘故致使面貌狰狞,二目中怒火熊熊燃烧,神情看起来极其恐怖。
听到白公胜的叫声,伍子胥浑身一激灵。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敛正神色,令人生畏的神情也瞬间隐去,面色和缓下来,微笑着安抚道:“公子,不要怕,你快吃,吃饱了我们去住店。”
算起来,眼前的这个孩子按血缘关系是大仇人楚平王的嫡孙。
不过他的父亲太子建对伍氏一家很尊敬,伍子胥分得清是非黑白,并没有将对楚平王的怨恨算在无辜的白公胜头上,相反在太子建被陈国人杀了后,他将白公胜从陈国人手里救出来,一路上照顾有加,带到了吴国。
白公胜镇定下来,天真地问道:“员叔,刚才你又在想心事了吧?”
伍子胥道:“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白公胜哦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提醒了伍子胥,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那些楚国密探岂能看不出来?
他暗道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非但报不了仇,还容易坏事。
“吃完饭,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动身去梅里。”
伍子胥看着白公胜吃饱了才动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了下一步打算。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就算到了吴国国都,举目无亲,况且吴楚两国还是世仇,自己一个楚国人来到吴国,好比一只羊身陷狼窝,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只能一步步寻找机会。进一步讲,万幸上天可怜,能借助吴国之力复仇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草草地填饱了肚皮,二人沿着青石板街道前行,打算找家客店安歇。
经过一家李记铁匠铺和一家专记屠宰铺,突然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别跑!”接着有人高声叫道,声如炸雷。
伍子胥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