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微睁的黑眼睛瞪成了猫一样的圆形。
「还没有躺够吗上尉。」两张脸距离靠得太近,艾尔嘴角扬起的弧度在凌卫眼底放大,露出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淡笑。
凌卫反应过来,霍地在床上坐起上身,「这是怎么回事」
「对我问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了。昨晚睡着睡着就蹭到同床的男人身上,把别人的胸膛当成枕头的人可不是我。」
凌卫一怔。
蹭到艾尔少将身上,还主动把脸贴到他胸膛上
不可能。
是对方的恶作剧吧
但是如果是对方造成的状况,自己在他动手时一定会惊醒即使睡着,凌卫自信自己也不会迷糊到被人翻动身体却毫无感觉的程度。
既然如此,就只能承认少将的说法是真实的了。
睡着时无意识地对同床的男人作出如此暧昧的举动,想到这个,凌卫顿感狼狈。
「如果不是米娜医师的报告,真不敢相信你患有失眠症。昨晚睡得也太沉了,推你好几下,你都没醒,就算把你的头移到枕头上,不到一会你又靠过来了。是体温还是皮肤的接触吸引了你吧。」艾尔一边用叙述的口气说着,一边移动修长的双腿。
他下了床。
房内控制系统感应到地面的压力变化,窗户分成上下两扇自动打开。
橘黄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赤裸着精壮上身的艾尔沐浴其中,仿佛罩了一圈淡淡光环。
「你似乎习惯和同床的男人做肢体接触,是吗」
「这只是人睡着后毫无意识的动作。」凌卫脸颊好像被火烧着了。
「让人受不了的自我中心主义者。」艾尔喃喃了一句。
「什么」
「就算是睡着后毫无意识的动作,也应该说一声抱歉。这是基本礼貌。」仿佛是吃了大亏,却依然宽宏大度的平淡语气,可是实际上,却正隐约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压制着对方,「我的责任只是帮你治疗失眠症,并不包括当你的抱枕。说好了只是治疗性质的同床,却无缘无故地被你骚扰了一个晚上,换了你站在我这个角度的话,也会觉得不满吧」
「」
「用沉默表示反对算了,不管多理亏也不道歉,也是凌家传统作风之一。看来是我不该对你抱任何期待,凌卫上尉。」
艾尔说完,走向房门。
「等一下。」
艾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扬起眉毛等着凌卫开口。
五官端正的脸上线条绷紧,显示着内心的纠结。
这正是艾尔所期待的效果。
把无意中服用了药物,陷入昏睡状态的凌卫拉到身边,制造凌卫主动亲近自己的假象,并且让凌卫产生愧疚感。
只要可以在凌卫和孪生子亲密的关系中撕开一道微小的裂缝,终有一天,他可以让这道裂缝扩大,并把涂上毒液的匕首从这里插进敌人的心脏。
「昨晚的事」挣扎的凌卫终于开口,低沉地说:「我很抱歉。」
「就这样」艾尔发出一个轻微的鼻音。
「但是,我并不是故意的。这件事请你务必」
「保守秘密,是吗」艾尔截住他的话。
「治疗师对病人的情况保密,这是职业道德,不是吗所以,请你对其他人保密。」
「所谓的其他人,指的是你养父的两个亲生儿子吧。」
两人的视线,隔着半个房间在半空中相遇。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正从橘黄色转为白黄色,光线渐渐炽热,床、沙发、墙壁仿佛都被赋予了新一天的活力。
但凌卫的心情,却无法与之同步。
「我们亲吻的事呢」
「为什么忽然又提起这个」不安被艾尔恶意地牵动,凌卫察觉到危险似的瞪着艾尔。
「也要为你保密吗」
「当然,那个吻根本只是一个错误。」
「啧啧,」艾尔缓缓地打量他,「凌卫上尉,你需要别人保守的秘密还真多。」
「那么」
「那么,治疗结束了。」艾尔再一次从容地打断了凌卫的话。
和凌卫的对话,他掌握着充分的主动权。
作为有心理学执照的治疗师,和征世军校指挥系当年第一名的毕业生,他一直在使用种种策略压制凌卫的心灵。
和凌涵如出一辙的手法。
但是,比凌涵更炉火纯青。
凌卫不知不觉中,被他牵着鼻子走了,「那治疗结果」
「我会把治疗结果如实写在报告上,让米娜医师作出决定。」
「你会怎么写呢」凌卫显得很关切。
「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会如实地写。」艾尔操纵脸上的每一根神经,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凌卫无法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不知道自己的治疗报告会被琢磨不透的治疗师写上何等评断,凌卫冷静的眼神中隐藏了不安。
艾尔不打算继续交谈,自顾自地走进浴室,脱掉长睡裤,换上少将军装。
对着镜子熟练地打领带时,艾尔忽然停止了动作,静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深邃的眼睛。
薄唇。
高鼻梁
鼻梁高,自负狂妄。
嘴唇薄,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典型的自我主义。
卫霆给予自己的评语,从回忆中苏醒。
字字铿锵有力。
尤其是眼睛,这种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冷血无情。
和卫霆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看不顺眼。
出身背景的巨大反差,同样鲜明的个性,还互为两校交流竞赛的有力对手命运的种种安排,仿佛是刻意让他们先知悉彼此最糟糕的一面。
大部分时候,都由艾<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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