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日,安德烈早就冲进浴室用冷水压抑污秽念头,那些淤泥一般的龌龊、贪婪与虚伪,是他恐惧的根源,不敢暴露于人前。她是不该降临在他面前的美好,唯有心呵护,方能长长久久。所以他竭力掩饰自己那副丑恶的面目,渴望与她共居白塔之上,感受岁月枯燥流转,直至雪终。
但在今天一切竟都失控了。
安德烈小幅操弄着阮秋秋的双手,感官真实鲜活,与素日的自渎截然不同,白嫩手指在他的控制下撸过凹凸茎身,铃口泌出的透明粘液盛满掌心。由于阮秋秋闭目浅眠的关系,两人之间的行为近乎猥亵或者睡奸。
但他对此很是满足,当那双褐瞳投来温和视线时,无以复加的自卑促使他躲入忐忑表象,假扮无害姿态,全不似现在,可以尽情展现迷恋耽溺。
如同标记领地那样,他松开双手,挺着下身靠近对方,性器不厌其烦地沿着肌肤勾勒,辗转于红唇之上。
似乎被它侵扰,阮秋秋别过脑袋,呓语两声以示不满,睫毛颤了颤,始终不曾睁开,因此没能看见身前蜥人畸形的狂热神态。
过了许久,直到她整个人皆被雄性的浓郁气息吞没,属于女性的甘甜体香微不可闻,液才肯喷洒而出,淅淅沥沥溅落在雪白小腹上。
前所未有的失落取代了一瞬即逝的欢愉,安德烈拂开她脸畔上的发丝,盘踞心底的怪物叫嚣不止。
还不够,还不是。
纵使经历了叁次射,阴茎依旧保持坚硬挺举,距离不应期尚早,可他凝望女人的睡颜,忽然不打算继续折腾下去——空虚感莫名席卷而来,素来高热的体温有了一点凉意,身体某个角落裂开了一个破洞,寒风钻入四肢百骸。
简单拭去体液后,安德烈抱着对方走进浴室,为彼此清洁身体。
期间阮秋秋有过短暂清醒,水流声惊碎了梦境,她茫然看向正替自己冲洗的安德烈,直到温水顺着乳尖滴向脚背,才后知后觉反应到身处何地。浴室灯光耀眼,即便隔了淡薄雾霭,赤身袒露的状态还是令人无措,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可片刻功夫后,又红着脸默默倚回了他的怀里。
旁侧的落地镜面泛起一层朦胧,倒映深浅交融的两道人影,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安德烈久久注视着,甚至为之失神。
等两人再度返回卧室时,她已然睡熟了,躺在新换的深色被单之上,像一尊做工巧的白瓷人偶,适合摆放在堆满五斑斓的糖果架台里,而不是这座森冷白塔。
安德烈浮躁地卷起长尾,从后方拥着阮秋秋,十指交扣。
这个时候往往需要一支烟,在点燃的草木灰烬中沉淀情绪。
但高兰实在枯燥匮乏,安德烈只能把脑袋埋进她的发间,略带潮湿的暖香使人安心。他极少忆起往事,但在这个万籁俱寂的长夜里,欢情挥霍一空后,他不能俗的被旧日尘埃裹挟。
率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头火蜥形象,面目扭曲,唯有两只拳头无比清晰,紧攥挥动之时青筋纵横盘虬,暴力的足够击碎铁石——毫无疑问,那是父亲。
意识到这一点后,安德烈的心态却是无波无澜,对于这名生父,他早就不存任何畏惧了。
作为一切悲剧的源头,父亲本该成为人生中一道深刻阴翳,可由于他的日益长大,看似永无止歇的暴力终于迎来了尽头。
那时安德烈刚满十二,青春期的发育自然惊人,骨骼拉扯肌肉,生长引发的痉挛总是疼痛难熬,不过掩盖在密集殴打下,也谈不上明显。
起初他不曾在意身上变化,直到某次父亲熟练挥舞铁棍砸来,他被巨力打得身形踉跄,却没有按照惯例摔倒在地,双脚退开一步,竟稳稳立住身形。
然后他转过头,居然平视了自己的父亲。
两只等高蜥人在缄默中剑拔弩张,父亲的竖瞳骤然缩,仿佛在这一刻,权威遭受极大挑衅,滔天愤怒使得这凶劣火蜥彻底失去了理智。
于是这场家暴结果格外血腥,安德烈反而在鲜红中无声狂呼。
他终于意识到了两者体能差距的缩短,岁月是如此残酷公平,他成功在父亲的衰老中找到了解脱契机。在一个滂沱雨夜,安德烈就用同样手法结束了暴虐支配,他潜伏在暗巷中,从背后悄然逼近了醉酒归家的火蜥。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安德烈静静看向怀中沉睡的女人,粗壮胳臂环绕那段纤细脖颈,只要稍稍施力,拥抱便与绞杀无异。
念头一起,肌肉随之隆鼓,而她的呼吸浅而规律,浑然未觉置身蜥人枕边是件何其愚昧的事情——安德烈垂头咬着她的肩窝,脉搏正在白皙皮下有力跳动,而他的牙齿轻微发颤。不仅牙齿,他的手臂、胸腹包括双腿,全身上下正一齐剧烈颤抖。
……他在害怕。
像是幼时无法逃离铺天盖地的殴打那样,他躲在女人娇软的后背,瑟瑟发抖。
同床共枕的亲密触碰没能填补缺漏,那番为了私欲而进行拙劣谎言勉强遮蔽在空洞缺漏之上,一旦遭受拆穿,不堪设想的后果便会撕扯出巨大创口。
今夜之前尚能自欺欺人,打算挽留一个雪期的温暖,然而在切实品尝过她的滋味后,安德烈愈发不能遏制肖想。难以启齿的愿望让他严重焦躁,像是匍匐深渊的恶龙,为了璀璨秘宝而殚竭虑,提防所有潜藏隐患。
倘若他是一名普通人类,自不必这般痛苦,但蜥人血统为他造就了一切不幸。
浴室那扇镜中倒映的,只有那双与父亲相同的火红眼睛。
即使对方不在人世,依然留下了深刻烙印,如同跗骨之蛆,哪怕身处孤儿救济院,也不能除歧视与欺凌,安德烈时常在斗殴后被带去忏悔室,而院长则在他耳边叹息,一面捧起经文,一面为他祷告。
「这是原罪啊,」院长说,「你需赎了你的罪,孩子。」
每当听见这番话语,愤怒从心底油然而生,燎得血肉生疼。
这不是他的错,安德烈想,但他选择保持沉默,恭顺戴上那根枷锁般的项链,被道德与责任限制,妄图借此成为与父亲截然相反的存在。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臣服于浑浊欲望,使用卑劣手段欺瞒,再践踏她的信任,他的品性糟糕透顶,完美验证了院长所言。在这场孤寂旋涡中,安德烈无法判断会迎来何种结局,也许直到风雪弥散,他都无法松开钳制,直到花朵凋零在白塔之上。
自厌感翻搅着胃部,他再一次感到作呕,身躯不自然向内缩。
而阮秋秋在他手臂的紧密缠裹下蹙着眉头,忽然呻吟一声,半醒半梦调转身体。察觉安德烈仍在身侧,她似乎有些诧异,勾住蜥人发颤的小指,嘴角很快扯出惺忪笑意。
“晚安,做个好梦。”她轻轻说道。
回应她的是台灯关闭的啪嗒声,漆夜之中,安德烈双眸始终不曾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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