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皱着眉,她说的……倒也没错。
“我不去你府上,也不回崔府。我既然受人所托来给圣上看病,我从今天起就住在宫中。你想要找我要的东西,拿出诚意和我谈,我也不可能今天就把底牌都告诉你。”李棠宴说出自己的条件,并不算过分,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罢了。
“你以为我会允许你给他看病?”朱康讥笑道。
“……”李棠宴默了下,“他中的毒不是你下的,你为何不许?”
朱康实实在在地愣了愣:“你如何知道?”这圣都里,恐怕没有几人会相信皇帝忽然昏厥的事和他无关。
“我是大夫。”
大夫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朱康和崔子宣显然都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李棠宴没有多说,其实她也有猜测的成分。她原本也一直认为是朱康谋害了皇帝,但是刚才她看过了皇帝的情况,转变了想法。
朱康神色不定。
李棠宴说的没错,毒不是他下的。事实上,他现在失人心,若是能让皇帝醒来,挟天子令诸侯可能对他还更有利。
这女子这一番说辞,倒似真得留着她不可。而且自己杀她满门……就算带她走,想套出她的话绝非易事。
他想起自己曾用过崔子宣送的由她制的头痛药,效果极好(所以当年曾想把她收入府中),那么留着她也并非全无好处……他的头疼病已经折磨他太久了。
不过,她还和南宫照关系匪浅。
“你在宫里,拖延时间,想等着南宫照来救你?”朱康问道。
李棠宴听他这样说愣了下,但没有反驳。
“你也知道你想要的是我的嫁妆,在这世上我若真的要给谁……也只有我师兄,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若是他败给了你最后没来,我……拱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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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话看似无奈,其实是对南宫照毫没来由的巨大信任。
朱康走后,崔子宣品了品李棠宴那几句类似表白南宫照的话,颇有些不是滋味。
忽略这种情绪,他和李棠宴说起别的:“你说皇帝的毒不是朱康下的?”
“嗯。”
事实上,朱康虽然急功近利,但身边谋士众多,应该还不至于如此急躁地上位,外忧内患,大概是因为皇帝忽然毒发,他们乱了阵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临时发动政变。
李棠宴解不了那种毒,却认得它。她知道此毒所需要的药引是一种产自蜀中的花藤。朱康喜欢各种花混合的香,其中没有那一种。
更重要的是……这花的味道,她在贵妃身上所用的香料气息中,却闻到了。
崔子宣离开之前,李棠宴向他道了谢。
“大人,多谢你。”无比认真。
她知道崔子宣今天在朱康面前维护她何等难得。
崔子宣看着她的双眼,竟觉得移不开眼又说不出话,良久才说了一句:“不必客气。”
他并非忠君报国之人,走到今天,最初只为一口气,进入官场后,最看重的也只是独善其身,没有什么比自保更重要。
有些事,他以前不明白,刚才站在她身前和朱康对峙那一刻,却忽然懂了,而且是大彻大悟,在那之后却是一种他不想深究的酸涩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