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俩平日里不甚亲近,老三对谢时洵又敬又怕,寻常无事决计不敢往上凑的,但说到底,不论是父皇母后还是群臣百官都把老三当谢时洵的左膀右臂看待,只是在台面下亦有些隐晦的揣测,道是太子时洵自小身子弱,若有朝一日英年早逝,父皇改立老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种风言风语我都听过,老三不可能全然未听过,但是他明面上一向对太子时洵极为敬重,至于他本人是什么心思,那便是无人知晓了。
有时我也疑心,老三也算得文武双全,却一味摆出这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到底是不是为了避开谢时洵的锋芒?
深宫之中,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那感情也是交叠着利益权利,层层绕绕晦暗不明,不要说旁人难以窥得真心,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故而今日老三来寻我,我一时拿不准他的来意。
谢时贤闻言一怔,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太子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他金口一开,哪有往回找补的道理?”
我又垂下眼帘,道:“那便是了,我只听太子哥哥的,他既然没说什么,我就偏要这匹马,偏要去鲜卑。”
谢时贤重重叹了口气,显然对我十分失望,他懒得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
我在马厩厮混了几日,只顾将那匹马梳洗得油光锃亮,梳洗得它看我的眼神中都含情脉脉了起来。
躲在此地,前朝的风雨尽数被谢时洵挡了,丝毫没有吹打到我,我听着那些日复一日的前朝消息只顾冷笑,心道:你们再怎么讨厌我,又能奈我何?
时光易过,转到了谢时贤出使那日。
我母妃亲手为我拾了行囊,嘱咐了两个贴身侍从,又把我唤过去好一番叮嘱,只是说着说着,竟跑题说起了鲜卑境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见到她的向往神色,我一时难过,便劝慰道:“以后有机会……孩儿一定带母妃回鲜卑看一看。”
这话说出来,我与她都怔了一下,多半是心知不可能,不过这让她也很是快乐了一阵儿。
与她说完,我便出了寝宫,去东宫辞别谢时洵。
因为怀了些心事的缘故,我忘了派人去东宫通报一声,不过我在谢时洵身边教养这么多年,进出东宫颇有特权。
这一次我却扑了一个空,东宫宫人对我道是太子殿下陪着娘娘去御花园散心了。
我便折身又往御花园赶去。
这次远远便看见一堆内侍宫女守在一处,我快步过去,那个太子妃的贴身大宫女见到我便笑,道:“九殿下自己去吧,殿下正和我们娘娘说话呢,不准我们过去打扰呢。”
说着,她用眼神向不远处的小亭示意了一下,我顺着她的目光,只见天边暮色将垂微垂,映出亭中两道身影一站一坐,正在闲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