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仪式繁复,耗时久,更何况栖云山上寒意较城中更添一层,而且昨日刚落了雪,今日虽出阳了,但积雪未消,我站到礼毕回了房间,又发起高热来,祭圣英太子便没去。
谢明澜祭完他爹,听闻了便来看我。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蹙眉看了我半晌,道:“都叫你不要骑马逞强,这下趁愿了?”
我叹了口气道:“臣的错。”
他没好气道:“你这错认得快。”
谢明澜在我床前又坐了半天,好像还是很生气似的,又冷哼道:“还能拿你怎样,说又说不过你,打你你就敢死给朕看,看着烦心,罢了,眼不见为净,朕走了。”
虽然说着,他又叫人唤了太医和苏喻来,吩咐了两人留下仔细看护。
他是一国之君,不可一日不在宫中,故而嘱咐许多,最后只得在众人恳劝之下返程了。
苏喻对我的脉案可谓熟得不能再熟了,谢明澜一走,他就放太医离去休息了,一时间开方煎药不提。
我喝了药发了汗,便沉沉睡去了,再醒时,一望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苏喻和衣蜷在窗边小塌上正睡得沉,我望着窗外明月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我蹑手蹑脚下床来换好衣服,披上大氅,去取了些东西,向山上去了。
这栖云山我也很熟,齐国尊道教为国教,皇室子侄每年都要来住上个把月静心修身,有些皇子比如太子时洵,有出家代身,便不用自己亲自来,像我这种难得可以借此躲开东宫繁重功课的,便是一年也没有落下过。
我顺着记忆,步到险峰上,崖下就是万丈深渊,头顶却是一轮明月。
我取出一支白色山茶花,一松手,就被风带走了,那一点白飘飘洋洋沉入乌黑崖底,直到看不清了。
我在崖边扬起一把纸钱。
遥寄佳人……也只是遥寄罢了,那人香消玉殒在千里之外,不知魂归故里了否?
我十岁时,时年正与北国打仗,连年战事断断续续总不消停。
但宫内那年的大事,却是太子妃的一位远方表妹被接入宫中了。
那位表妹姓云,母亲早逝,父亲算是皇亲国戚,有着世袭爵位,只是后来战死沙场,父皇念她家忠烈,孤女无人照拂,便开恩把她接进宫中,因着她和太子妃沾亲带故,所以就留在太子妃那边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