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口道:“承蒙陛下厚恩,留臣在东宫养伤,只是东宫重地,他的身份卑微,不该在此,臣打发他先一步回府了。”
他面色稍霁,轻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又走了走,眼看再转几个弯都到宫门口了,他仍是没有离去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道:“你的旧伤没有好全,朕……我之前不知道。”
我躬身道:“臣惶恐。”
毕竟那已经是大约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又因为命格一事,父皇母后虽然当场赐死了玉和的师父,但是心中仍是信了,怕他方了太子时洵的寿,所以一直把他养在别苑择人教养,这宫中压根没有什么人与他亲厚。
至于我的那点旧事,当年知之者虽不少,但当年在场之人也都是公卿重臣,他们对我有些心中多有亏欠,故而也不会再往外说,所以谢明澜不知道实属正常,怪不得他。
待已经行到宫门前,谢明澜停住脚步,我见他既不是要出宫,也不是要回养心殿,他就只是负手站在宫门前,一副冷峻模样。
可我是要出宫回府的,见他那样,我一时间告退也不是,不告退也不是。
静默良久,我与程恩眼神交流了几个回合下来,只得试探道:“呃……臣……之前偶得一柄宝剑,名唤拂白,臣见识浅薄,只有见到那柄拂白时,才知什么是‘一尺寒光堪决云’……不知陛下可愿驾临一观?”
谢明澜闻言微微扬起眉心,竟似有些吃惊。他仍是负着手,不知思忖什么,而后却微微偏过头去。
我正对着程恩皱眉,却听谢明澜轻咳一声,转过身慢吞吞道:“既然是小皇叔一番好意,朕今日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吧。”
谢明澜换了便衣,轻车简从,不多时与我到了九王府。
我一直没有封号,太子时洵走得早,没有来得及上奏先帝赐我封号,后来先帝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不出几年也跟着去了,也没来得及管我的事。按理说其他皇兄们都是按封地取得封号,可我又被太子遗旨留在京中,没有封地,朝中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提,总之这事儿就一直搁下了。
好在京中就我一个亲王,王府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倒不至于叫混。
我的府邸惯来门前冷落,人丁稀少。府内有一个老眼昏花的管家,他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做些门子杂役的活计,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只是近年让我宠得越发泼辣,因着还未到出嫁年纪,便留在府内做侍女,平素端个茶递个水,脾气上来了敢顶我几句。
我御下不严自己是知道的,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什么可御的,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们一行人到时,我一开门,正碰两人推门出来,巧不巧的与我正撞了个满怀。
若只是撞到也就罢了,偏这二人大白天穿着夜行衣,蒙得严严实实就剩一双眼睛,一人提着一条哨棍,我再定睛一看,不是君兰和我那侍女绿雪又是谁?
我还没怎样,却给程恩吓得够呛,一声“护驾”喊出去,顿时刀光剑影一片。
我忙对两人喝道:“你俩胡闹什么!胆敢冲撞圣驾,不要命了?”两人这才方知闯下大祸,忙丢到武器扯掉蒙面,跪地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