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云启宇全然不顾他的眼泪,依旧笑着,笑里却带了阴霾。转身走到身后的锻面躺椅上坐下,淡淡地吩咐一旁的影卫:“继续。”
鞭笞的声音又在空旷的密室里响起。一下接一下。
云寒汐小脸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下,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唇咬破了,血慢慢流进嘴里,满嘴铁锈的味道,即使这样都不愿叫出一声。小小的身子随着鞭子的抽打摆动,就像一叶孤舟在大海里无助地漂浮。
云启宇有些惊讶于他的倔强,看着这浑身是血的人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密室。
通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地牢门口,门开启一道缝,阳光便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云启宇眼前有了暂时的黑暗,就像才知道那女人背叛自己的时候也觉得世界是这般黑暗的。而如今,她儿子沦为了自己的阶下囚,让他受尽折磨,这也算是解了心中之恨,为什么心里会有些空荡荡的呢?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缓缓睁开眼,收起那一瞬的迷茫,成为往日那个威严,睿智,冷静的皇帝。
朝堂之上,每个人的神态都透露紧张,倒是皇上依旧不动声色。不知他平静之下究竟是胜券在握还是愤怒的前兆。今早边界发来密报,迪亚国突然在与我国边界,离山海镇不远的军事重镇归雁关调集八千jūn_duì,俨然是要挑起战争的阵势。
“众爱卿可有何对策?”皇帝依旧坐得慵懒,只掀了掀眼皮道。
“那杂种都快要打到咱家门口来了,我沧云帝国的jūn_duì可不是吃素的,沧云jūn_rén没一个孬种,恳请……”未等这声音粗犷的汉子把话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便插了进来,汉子看了看,原来是老臣李祥李大人,汉子就缩了缩脖子便退下了。
“皇上,老臣以为这仗打不得,我国与迪亚势力不相上下,这仗一旦开打,必定是两败俱伤,到时候珈逻便坐收渔翁之利了啊!”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把我国领土割给他咯!”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位老臣。
“皇上,凡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他日再夺回来便是。”
“那李大人说说这他日又是何日呢?”
“这……”
朝堂上又是一片压抑,众人皆颔首低眉。生怕皇上发怒牵连到自己。
“皇上,不如派人去问问右相如何应对吧!”刚才那粗犷的汉子提议道。
沧云帝国向来只有左相在朝,而右相却归隐山中。据说是多年前开国皇帝救了一位老人的性命,为了感谢先皇的救命之恩就辅佐先皇开创沧云帝国。而在国家步入正轨之时他却执意归隐,并收下一位关门弟子亲自教导,从此,每一代弟子便辅佐当代皇帝统治天下,当今右相张玄居曾帮助先皇收复边疆,立下汗马功劳。
皇帝一阵冷笑:“如此小事都要请右相出马,众爱卿的奉禄是不是拿得太轻松了点?”
留下大气都不敢出的一干人挥袖而去,留下一句:“要是明日早朝朕还没有听到一个满意的计划的话,你们就都准备着回家种地去吧!”
众人久久没回过神,直到一旁公公尖细的声音宣布退朝时,大家才诚惶诚恐地散去。
云启宇回到书房,打开疆域图,细细思忖着。迪亚这八千都是精锐兵力,如今抽调后方jūn_duì前去救援一是边境军恐怕撑不到救援军抵达敌军就破城而入,二是即使抽调jūn_duì也只能调动最近的兵力,万一敌方派轻骑深入后方,后方告急,然后联合包抄损失更为巨大。
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需将损失降到最低。
最直接有效的便是投毒,归雁关依归雁河而建,城中均无水井,所需之水均来自归雁河,河流上游有重兵把守,如若派死士秘密潜去投毒那迪亚则不战而败。只是归雁关就变成死城一座,而且伤及众多无辜百姓必将激起众怒,不利于未来的统一大业。
看来只有从山海镇的攻防下手了。山海镇建于峡谷之中,两旁高山终年云雾缭绕,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当初受地形所限,山海镇也是狭长分布,城中街道亦是如此。想到这里,突然一计浮上心头。
云启宇暗暗思索,似乎没有更为可行有效的办法了。这时,总管周公公进房禀报:“皇上,天牢影卫求见。”云启宇蹙着眉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不满,又像是有些担心。
影卫悄无声息地来到房内,迅速跪下:“见过主人。”
“嗯,什么事?”
影卫依旧低着头,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回主人,那人昏迷一天了。”
云启宇斜斜地靠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桌面:“哼,先传太医去地牢诊治,痊愈后再继续,朕现在还不希望他死,懂了吗?”
“是!”
“退下。”
影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云启宇本想接着研究疆域图,但现在心里乱做一团,眼前全是那孩子浑身是血紧咬着下唇的模样,心中竟有些抽痛,这是什么感觉?心痛吗?
云启宇烦躁地四处走动,抑制住想要去看他的冲动,慌乱地把心思放回图上,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地盯着疆域图。男人叹了口气,合上疆域图,修书一封给右相,告知他抵御外敌的计策,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更好的战略,反正静不下心做事就让右相尽责一些得了。写完从笼子里逮出一直信鸽,把书信绑在鸽子腿上便放走了它。
男人坐在桌前,翻开一本奏章,但心中依旧无法平静,脑子里塞满了他单薄的身体,惨白的小脸还有那个甜到了心里的笑颜。顿时有股无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直到傍晚时分,云启宇依旧坐在书房批阅奏章。突然窗边传过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云启宇起身走到窗边抓住信鸽,取下脚上的字条慢慢展开:上策。
第四章
伴随着夜的到来,月亮缓缓升起,周围淡淡的月晕又衬得这月有了丝神秘。光冷冷地撒下,地上便印出一个孤寂的影子。
云启宇独自站着未央宫的湖畔,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他不想承认那个孩子对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危险的信号,身为帝王不允许他的心失控,这个人必需除掉。可想到他会永远离开他,就狠不下这个心。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摇了摇头,转身向地牢走去。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啊!
地牢里一如既往地阴冷,密道里没有传出鞭笞的声音。见云启宇走进密室,两个影卫和李太医忙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云启宇盯着蜷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回皇上,这孩子身子骨太弱,加上多日酷刑流血过度导致昏迷。若要痊愈恐怕得花上些时日来静养调理。”
“那他的命算是保住咯?”
“性命是已无碍,不过………”
“不过什么?”云启宇挑眉斜斜地盯着太医。
“臣以为,还是让他多调养几日才好,毕竟是睿亲王唯一的子嗣,即使要罚,也………”
“大胆!朕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李太医唰地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不该斗胆揣测圣意,请皇上赐罪!”
“今日的事你权当没发生,要是让朕知道你泄漏了出去,小心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