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愈发让人清醒。
唐绵害怕,想结束。
倒退,却撞到身后的反光镜。
下一瞬,男人温热的身体又覆上来。
他一手绕到她身后折迭起反光镜,然后搂着她的腰,一手撑着车顶。
吻,没有中断。
唐绵双腿有些软,呼吸急促,她招架不住男人老练的吻技。
黎靖炜搂住柔成一滩水的女人,过重的力度,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他干燥有力的大手,从她单薄的肩膀一路游走,握着她的腰压向自己。
感受到他的细微变化,唐绵脸上热到要烧起来。
“做着过我女的向导。现在,是打算兑现承诺,做我的?”
黎靖炜放开她,两人的唇若即若离,他一手还摸着她的脸,不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痞气十足。
唐绵脑袋发胀。
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想到上个礼拜凌晨,这男人的调侃。
也想到了季老家门口,自己的回答。
是啊!自己现在这样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向导呢?
自己这位被委托人似乎在“合同”原本约定的需要完成的内容之上,自由发挥,改变路径,增加了些东西。
很是让人误会。
“嗯?”见唐绵不回答,黎靖炜搂人的力气增大,还轻轻掐了下她的腰。
每次同他接了吻,唐绵都是这番模样。
不会思考,不会说话。
从脸红到脖子。
唐绵推开眼前的男人。
望着他的眼眸,她感觉过去一段时间的坚持与自我洗脑以及所有努力建立起来的内心防线,在这一刻,都被瞬间瓦解。
衣服、头发,还有口腔全是属于黎靖炜的味道。
她的手拽着男人的胸口,对方的白色衬衫已经皱成一团。
耳边是呼吸交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破。
唐绵感觉自己此刻的行为,是越界的。
可耻与害怕这样的情绪,来得突然。
她没头没脑地来一句:“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也不想当那种女人。”
唐绵仍然想要改变,可声音像是沾着唾沫丝,颤抖缠绵,好似也有委屈成分。
低喃但是坚定。
在这静谧暧昧的夜里,不是非常突兀,但却很煞风景。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发烫的脸颊轻轻摩擦,耐心十足地模样:“你觉得我把你当哪种女人?”
唐绵沉默,回答不上来。
车厢内原本被两人忽略的音乐隐约传了出来,她的思绪仿佛跟着这男女对唱,携同着今夜的梅花香,回到了兰桂坊的那个夜晚。
似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此刻,在点点星光下,他的眼神迷幻,里面有唐绵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注视,她不陌生。
但是,她有些害怕。
她没有往前步进,反倒是抚开男人的手臂,逃也似地离开现场。
车子往别墅区的大门驶去,成片的已经黄透了的银杏,缓缓倒退,后视镜里那个高大身影伫在那里,与周围融合成了一幅泼墨画。
唐绵心跳如雷,一如夏末的那个夜晚。
而某些情感,就像口中吐出的丝,织成一张情网。
他们还没来及反应,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久已在不自知间将彼此的心越缠越紧。
到家后,唐绵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u盘,这东西像是个烫手山芋,提醒着自己有多么愚蠢。
其实,十一月初,万圣节从香港回来后,唐绵的心境就变得很复杂。
她拷下这些资料,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在那个行为发生的当下,她就有后悔,但行为已经发生,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
原本她以为这个u盘不会见光的。
可哪知,自己的防线居然这么脆弱。
简直是不堪一击。
后知后觉,唐绵才开始懊恼起自己的不自知,以及不自控。
一个人的夜晚总会让人冷静,半个小时的路程已经让她过滤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虽然与黎靖炜的亲吻让其私处有泛滥感觉,冰冰凉凉的粘稠感,陌生又不适。
但是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她逃也似地上车后,男人捡起那u盘,拿在手中摩擦了两下,再放到x3的中控台。
唐绵的视线追随着那小东西,能够看清它上面沾上了针织衫的毛须。
是她的。
她耳边传来黎靖炜俯身对自己低声说的那句——你是想自己进去,还是想让我进去?
边说,男人还边轻轻拍了拍唐绵的脑袋。
大掌伸进车厢从脑勺到脖颈,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掌温度。
是滚烫的。
他的声音不像是责备,但是仍旧有一种奇怪感觉。
是她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严歌苓在《一个女人的史诗》曾说过: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怜爱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赏都不可怕,怕的就是前两者里再添出怜爱来。
她无力捂脸,自己刚刚面对黎靖炜时的心理变化,重新在脑海里划过。
现在回想在牧马山别墅区的道路上,自己的冲动行径实在幼稚得令人发笑。
唐绵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致命的。
自己对黎靖炜说的那种女人,怕就是那种惹是生非的蠢女人吧。
她陷入深深的懊恼和自责。
唐绵自己就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她怎会不懂?
这种一时冲动未考虑后果的行为,可能会把自己陷入无端风险。
说不定还会引发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很有可能给黎靖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切但凡有一件发生,都和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想到今晚黎靖炜带着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疲惫她想分担,但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自己的心又下沉几分。
顾不得其他,已经犯下这样没有回头路的错误,唐绵只得想办法解决,去面对。
唐绵的脑子飞速运转,但是毫无头绪。
她一个人在家,卧室的舒适感让人实在呆不下去,只得到书房点上烟,一支又一支地不停,想法却是堵在胸口,舒展不出来。
思绪杂乱,在书房里打开刘女士电脑的那个深夜的恐惧,再次浮现出来。
她又走出去,来到客厅,围着这房子转圈圈。
厨房里,今天傍晚的银耳汤,还在砂锅里,没有动。
仍旧是温热的。
接近年底了,刘女士比以往更加忙碌,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两人都不常在家,自然见面不多。
对于上个礼拜失而复得的丁丁妹儿,刘女士在事发的第二天就只是问了唐绵一句哪儿找回来的?
唐绵隐瞒了黎靖炜那部分,只说捡到狗的是宠物店客人,看到消息后大晚上就把狗送过来。
那天饭后,刘女士带着丁丁妹儿出去遛弯儿。
唐绵看得出来,表面上的刘女士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对于陪伴多年的人事物,总是带着不一样的感情。
再过了一天,也就是她回香港的头一天,母女两人牵着丁丁妹儿散了步回家,她到卧室简单收拾第二天的行李。
她看到了衣柜里的那件西装外套。
将那件衣服拿出来摊在床上,她站在旁边,只是盯着它发呆。
当房被敲响时,唐绵几乎下意识的,把西装塞进了衣橱里。
刚合上橱,刘女士已经推门进来。
唐绵转身转得有些急,动作局促又显得心虚,见刘女士瞥了眼衣柜,眼神带着质疑。
她故作镇定地主动解释:“听说香港这两天有点冷,我准备带两件厚点的衣服。”
唐绵看见自己母亲撇撇嘴,有点儿不相信,却没继续追问,眼睛一斜,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当天去第二天就回,该拿啥子直接就决定!不要一天在屋头东摸一哈,西看一哈!摸东摸西的耽误时间,可能也要误事情哈?”
她当时心里一紧,想要再次解释,刘女士将话题转回来,已带着点儿关心:“再说,东西带多了不嫌麻烦?”
幸好,自己母亲的性格再强势也只是念了两句,还不至于随便翻看她的东西。
刘女士没忘进房间的目的:“田阿姨说煮了点儿银耳汤,问你是直接喝还是加牛奶?”
“直接喝吧。”
“嗯,我马上还要去公司。你等哈自己记到,东西在砂锅头,要舀来喝哈!这两天有点儿干,还是要喝点这些东西。”
唐绵点头,收下母亲的关心。
等到刘女士出去,她重新打开衣橱。
唐绵再次望向挂在两件女装中间的西装,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最后的最后,还是没将它收起来压箱底。
时间很晚了,“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也拉回了唐绵的思绪。
她回到书房接起电话,来电是刘女士,对方第二天会回蓉。
刘女士用带着疲惫还有些沙哑的声音,提醒唐绵别忘了明天到银芭吃午餐,说有事要谈。
银芭是青城后山的一家高尔夫会所。
对于刘女士说的这个午餐,唐绵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
此刻的心里仍旧有千丝万绪,她想起上次在懋山湖那顿不知所以、没有进入正题的聚餐,也想到李谢安明的眼神与语气,以及自己当时的复杂心情。那次之后,她对刘女士用那种语气提到的饭局,潜意识里觉得恐怖。
看着书桌上被自己画得五颜六色的文件,还是坚定拒绝。
听到她的回答,唐绵能感觉到自己母亲在电话那边点上了一支烟,再次开口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非常冷清,也很强势,不像是在对女儿说话:“我电脑最近有些扯拐哈,其中涉及好些部分要咨询律师,公司法务去上海驻场了,我还想家里有人懂,可以当面向你咨询呢。”
唐绵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在这边甚至可以想象对方的表情。
刚刚的反思与回忆,都还未散去,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唐绵觉得对方应该是早就抓到自己在那电脑上做手脚的痕迹,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罢了。
之前那句在卧室里的话,现在想来,似乎也是意有所指。
现在,话里话外的威胁,她不可能听不懂。
唐绵弹弹烟灰,没开腔,算是用沉默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