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即将来临之际,宁馨的腿伤终于好了,经过审慎的复查之后,杨医生一锤定音,终于解除了禁令。
放她走后,还一直念叨:“一定要好好吃饭,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健康来得重要。”
漂亮的女孩微微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见。
这让家中两位老人如释重负般嘘了口气。
要知道这几个月里,可以说是把他们家的小宝贝给憋坏了,而往年年底,恰好是各色舞团活动最集中的时候,尤其是对于宁馨这样的舞蹈特长生来说,代表学校的荣誉,或是代表舞蹈团的荣耀出征世界各地,与最出色的舞者同台竞技,进行一场又一场的演出是不可避的。
这是一个舞者的常态,与之相比,寻常学生一板一眼走完的校园生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舞团。某个寒冷的周末,姗姗来迟的学员迎着冰冷的风雨赶到舞团,还来不及抱怨这魔都这见鬼的天气,刚打开舞蹈室的大门,就已经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踮着脚尖,轻盈而又自在地立在中央。
这个构图十分美丽。
冬天的光线是阴沉昏暗的,透过窗户漏进来,半明半灭的样子。
极为纤细的脚尖沾了地面上的一点光,那点光似乎凝在了她的脚下,笔直映射出那优越的身体线条,再往上,光线变得昏沉,极具标志性的黑纱群渐渐隐匿在黑暗中,那白皙优美的半边侧脸尤为瞩目。
她没有在看任何人,甚至忽略了所有视线,却令众人一同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如同蜻蜓点水的脚尖悄然落地。她泰然自若地走到窗边,拉起遮住光线的帘子,那张被黑暗侵蚀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有人惊疑不定,不确定地看了看她,继而侧头窃窃私语。
她在舞团中的风评可不太好。老学员向新学员普及她曾经的光辉事迹和奇葩经历,这些美丽优雅的女孩子里间或传出一阵阵惊呼声。
“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这么凶狠傲慢呀……”
“人不可貌相,还好夏千颖近段时间去参加演出了,不然两人碰到面,啧……”
有不少人开始担忧:“要是被她针对那该怎么办……”
没多久,编导来了,似有若无的审视和呢喃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开始。
她把所有外在的知觉都屏蔽掉了,从每一寸骨骼的痛楚中,从每一滴沿着肌理下落的汗水中获得了永生的力量。
离开之前,编导留在了最后,那双漆黑深邃,有着淡淡细纹,却丝毫不掩风华的眼睛微微眯起,颜色浅淡的唇露出了一个不算负面的笑。
这张严肃刻板的脸上,这种柔和的表情很罕见。
“你最近的改变很大,进步很快。”
宁馨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运动时不觉得,此刻停下来,感觉到一阵阵凉意,不由得拿起浴巾披上了肩膀。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
她的老师是个很出色的舞者,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致使腿部肌腱受伤,那么应该是属于最顶尖舞者的那类型,可以载入现代舞史册的那种。
前世宁馨并没有获得过这位严师的一句正面赞赏,重生以来第一次见面,却理所当然地把她的评价下了。
毕竟是大半辈子的积累,芭蕾已经融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肉中,每一根骨骼中,每一滴血液里。如果大半生的积累都无法换来老师的一句正面评价,那么她干脆拾拾走人算了。
只不过,她不会再一次次追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演白天鹅。
“一个月后,大剧院有一场演出,这场演出规格很高,届时各界名流,甚至不乏政界人士都会来参与,目前缺少黑天鹅的角色。”
宁馨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惊讶的样子:“又是大剧院和《天鹅湖》?烂透了的经典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