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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之子于归

“莫不是新媳妇长得丑?”人群中有人玩笑道。

沈从孺瞪了那人一眼,辩解道:“她非但不丑,还是京都里有名的美人!”

沈从孺护犊似的话一出,众人皆了然一笑。沈从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当下便寻了个借口逃了回府。

苏墨微在沉睡着,据管事所说,在沈从孺出门期间,她始终没有醒过,更不用提吃饭喝水。沈从孺眉头紧皱,让下人去准备可口的饭菜,自己则去叫醒苏墨微。

苏墨微被不知力度的沈从孺摇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道:“孺哥哥?”

“起来吃饭。”沈从孺一把将苏墨微拉起,苏墨微起身后便清醒了大半,只是脸色依旧惨白的可怕。

“既然不舒服,为何不早说?”沈从孺替苏墨微拨开了掉落在脸上的碎发。

苏墨微勉强展露一个笑容:“你如此赶路方式,想必归心似箭,我又怎能拖你后腿,因我而耽误时间?”

“你......”说不感动是假的,苏墨微处处的聪慧和体己实在是让人很心动。

“我既进了沈门,便想着与你夫妻情深,同舟共济,无论做什么,我都想以你为优先,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能承担得起。”病中的苏墨微没了平日里不着调的戏谑,反而显得这番话情深意切,沈从孺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对她用心的一再怀疑,他问道:“你为何要对我执着至此?”

“大概,是为了一个执念吧。”苏墨微缓缓道:“我是侯府嫡三女,从小金尊玉贵,人人都艳羡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并非侯府正室所出。我的父亲与母亲感情和睦不假,可他同时还有一歌女知己,终日附庸风雅,最后终于惹出了祸事,那个歌女用自己的命让父亲下了我,还让我得以寄养在母亲名下,从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女变成正统所出的侯府嫡女。”

沈从孺不知道原来苏墨微的身世如此奇特,待他吃惊完,又听见苏墨微接着道:“嫡母怎能容忍我这种败坏门风之人的存在,处处为难于我,父亲有愧于母亲,始终不肯替我说好话,我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只是单纯为了活下去罢了。”说到这儿,沈从孺心上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疼惜感,他忍不住伸出手就将苏墨微揽入怀中,苏墨微萋萋楚楚的声音接着传来:“他们说沈国公府要娶我做媳妇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齐远侯府早就没有我的位置,那么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寻求另一个完整的家庭又有什么错呢?”

沈从孺原以为苏墨微的善解人意和能说会道是天生的心思重,却不知道原来不过是她活下去的保护伞,他不禁感到内疚。

自从苏墨微将身世摊开来说后,沈从孺总觉得自己像是欠了她什么似的,生活起居上对她无不照顾,可照顾归照顾,真要说做个合格的丈夫,沈从孺怎么也不达标。

苏墨微对沈从孺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凉凉的。

这一日沈从孺随着大军亲上了战场抵御外寇,苏墨微在家里担心他会受伤,一整首日都不能好好做事,便是替沈从孺缝补衣裳,也因心绪不宁而扎了好几次手。

到了夜间,苏墨微本想睡下,刚要解开外衣,却看见门外突然火光四起,接着就是有人大喊贼人杀进来了,接着就是一通哭喊声。苏墨微本能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从抽屉里找出了平时缝纫用的剪子藏在袖口里,刚想翻窗逃走,房门猛的被人踢开,接着就有一个蒙面大汉过来要将她拖走。

苏墨微直觉自己若是被拖走的话,这一辈子怕是就完了,心中一急,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拿出剪子,趁那拉着她的人不注意,踮起脚尖往他的脖子上拼命来回穿刺,一直到疯狂地刺了三十几下才肯停下。那蒙面男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苏墨微满脸都是他脖子上喷出来的鲜血,从没杀过人也没见过杀人场景的苏墨微在这一刻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差点就崩塌了。

好在理智占了上风,苏墨微将衣服上也弄上了些血迹,用剪子朝自己腹部用力刺了进去,然后强忍疼痛闭着双眼倒在地上,等感觉身边有脚步声过来时,立马屏住了呼吸。

“该死的,这娘们死了!”

苏墨微感觉到有人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听见约摸约摸有五六个人在谈话。

“看来她是和老三纠缠时误杀了老三,却也被老三害了。”

“抓不到沈从孺的媳妇,还怎么威胁他?”

“算了,能让沈从孺因为媳妇的死而痛苦分心,将军也会很高兴这个结果的。”

“沈从孺还在和我们的部队对峙,今晚就派人去给他透露消息,让他回来亲眼看着这一切,到时候他不疯也得傻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话,那些人便离开了屋子。

出于谨慎,苏墨微始终不敢睁开眼睛,连呼吸的频率也都很小,一直到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苏墨微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点,再不去止血,只怕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慢慢地起身,又看到了那个被她刺死的人的尸体,恐惧一时间涌上心头,她害怕地朝着里屋床边靠去。

生死存亡关头,没有人会来帮她啊。

苏墨微第一次绝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顾不上伤口处的疼痛,埋头轻声抽泣起来。待哭了一阵后,她拔出那把还插在自己腹部的剪子,剪下了一处床单,将伤口处流血的地方止住血流,然后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外面的三五个丫鬟和七八个守门的护卫都已经变成了尸体,苏墨微看到他们的惨状后,差点双腿发软的直不起身,待站了一会儿后,她捂着伤口处慢慢朝沈从孺的房间走去。

从沈从孺的房间里掏出了金疮药替自己涂上后,苏墨微明显感觉到不那么疼了。她一向是个聪明人,可对上真刀真枪,她一个弱女子全然没有办法。

接下去该怎么办?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自己用剪子刺死人的场景,接着是门口那几个人的死状,她终于忍不住痛苦,彻底晕死过去。

苏墨微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上,原本应该在厮杀对敌的沈从孺正面色黑沉地盯着苏墨微,眼神里的情绪复杂无比。

苏墨微想向他展露微笑,可她发现自己完全挤不出笑容。

“感觉怎么样?”沈从孺见苏墨微醒来,连忙道:“军医已经替你开了药,应该能止痛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沈从孺听闻消息后赶了回来。

不用问也知道原来的宅子不安全,所以她现在被转移了出来。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要送她回去,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别人只会拿她要挟他,就像这次一样,而他护不住她,就像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一样。

既然都不用问了,那她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沈从孺发现了苏墨微的不平常,他想起了自己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府里时,在苏墨微房里见到的那个被剪子疯狂刺死的男人,可是苏墨微不在房里,他下意识地以为苏墨微是被人掳走了。直到发现地上的血迹,他顺着血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倒在地上的苏墨微时,他这个过程里几乎是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担心和焦虑,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让他完全不像是平时的自己。

感谢上苍,苏墨微还活着。

这是他觉得不幸中唯一的一件幸事。他没想到那些敌寇会去偷袭他的家眷,所以没有多加安排人手,却不料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我杀了人。”苏墨微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挑了一件自己最痛苦的事情说:“他只是要来拉我,也许不会威胁到我的性命,可我怕死,所以我抢先杀了他。”没等沈从孺说什么,她又继续嗫嚅道:“门口那些人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可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帮不了他们。他们死了,我却活了下来。”苏墨微越说语气越激动:“可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没事了,没事了。”沈从孺将苏墨微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我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再不会有恐怖的噩梦了。”

“不是噩梦。”苏墨微伸起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抽泣道:“是真的,那个人的血都洒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上都是他的血。血呢,血怎么不见了?”苏墨微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一字一句道:“就算血迹不见了,也不能抹杀掉这个事实啊。”

“是我不好,是我让你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沈从孺心疼地抱紧苏墨微,道:“你只是了结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从此以后,再不会有这个人为非作歹,他是坏人,可你不是。”沈从孺温柔道:“听到了吗?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过了今天,你依然是那个泰然自处的苏墨微。”

苏墨微不再说话,轻轻回抱住沈从孺。

被送回沈国公府后,国公夫妇早就听闻儿媳因为儿子受惊的事,大老远就在门口等着迎接儿媳,苏墨微被热情的公婆迎进府门,却在踏过门槛时回头看了眼过门不入的沈从孺。他只是护送妻子归家,马上又得回去战场。两人四目相对,苏墨微从他眼中读懂了两个字——等我。

苏墨微苦涩一笑,被国公夫人扶进了内院。

沈从孺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会一门心思想在马上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盖世英雄,而不是依赖父辈荣华的纨绔子弟。可他对于自己的姻缘,似乎未必就那么明了了。本对她无心,却因为她被他牵连受累一事而感到愧疚。愧疚与感动并不能维系感情,那么她做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战事大捷的消息传来后的第二天,苏墨微起了个大早。她将一叠信纸装入一个信封之中,又拿了张宣纸,提笔写下了一篇文字。将一切都拾妥当后,苏墨微最后看了眼这个她住得不久的婚房,然后趁着四下无人,背着包袱从后院偷偷离开了。

沈从孺回到家中时,家中母亲哆嗦着双手将苏墨微留下的东西递交给大儿子。

“什么叫做苏墨微离开了?”沈从孺几乎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待看到放在信封最上面的那张纸上的字时,他才彻底醒悟过来。

“和离书。”沈从孺面色黑沉地看着那些字:“她连内容都拟好了,名字也签好了,就等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无缘无故便要和离,她当真没有顾虑!”

“儿啊,你再看看信封里的东西。”国公夫人点醒他道。

沈从孺连忙倒出信封内书信。

自上而下共有数十封,前面几张的内容——

“边关生活实在无趣,可我还是喜欢跟着舅舅练武,也喜欢打跑坏人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了不起的英雄。”

“灵鸽是舅舅打跑敌军将领时得到的宝贝,我原以为它只是会把我写的东西扔到某处角落里去,没想到却得到了别人的应答,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到这信,如果可以的话,那还真是太神奇了。”

“你居然真的又到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说话了?你说的话真让人喜欢,总觉得你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对,你好像比我还要大,因为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好像大人。”

“明天是我第一次实际上战场,我其实挺害怕的,但是我又不能怕,我一心想要保家卫国,害怕杀人和死亡的话,就当不了国家的英雄了。”

“这阵子忙着操练新兵,你给我写了好几封信,我都没空回信,今天得了空闲,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可以多给我写些信,我很喜欢你跟我分享的那些事儿。”

“你总说些京都里的事情,想来是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我想你真的有必要去外面看看。外面的山川大地是绿色的,潺潺流水是碧色的,四方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在山的另一头,有莺歌燕舞,有风土人情,有繁华京都里看不见的快意人生。我看见的东西,真希望你也能看得见。”

这些信件何其眼熟,沈从孺颤抖着双手翻到后面两封。

“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京都沈国公府的嫡长子沈从孺,你说你比我小两岁,那我便是你的哥哥。这次的敌寇来势汹汹,我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但若是有一天打完了,我想回京都去见你。”

最后一封信是前面一封寄出后补上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信纸已经泛黄,显然放了有段时间,如果沈从孺没有记错,他最后一封信寄出的时间是两年前,那场战打了有大半年,打完之后,他才发现灵鸽被营中不知情的小兵拿去烧了吃,自那天以后,他不再和那个与他相谈甚欢的人有联系。

他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也知道她是住在京都里的富户小姐,可却没想到是他的新婚妻子——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在一封封的书信里,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可他从来不知道,甚至于曲解她的情意。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沈从孺将那段通信的时光一一回忆起来,终究明白了一切。

“母亲,她是不是回去侯府了?”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得了这么懂事明事理又深爱自己儿子的儿媳,国公夫人只恨自己没有多疼她一些,骤然听闻她离开的消息,她也是心急如焚,可往齐远侯府里探听时,才发现苏墨微并未回去娘家。国公府派人在京都里寻了几日都没有消息,也是焦急万分。

沈从孺发疯似的出门骑上自己的骏马,一路往外头跑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在那儿。沈从孺心里暗暗祈祷她在,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湖泊边上。

湖边,一身碧色青衫的苏墨微正往湖里撒着鱼食。

沈从孺跳下骏马,朝着苏墨微快步跑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苏墨微吓了一跳,手上的鱼食掉了大半。

“谁?”苏墨微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来人的气味。

“对不起,我差点就要辜负了你,同我回去吧,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也想和你过上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你曾经写给我的信,你告诉我,你一不开心就会躲到这儿来,这里住着你乳娘的家人,他们都对你很好。”

“嗯,以前我都打算躲一时,可这次我打算躲一辈子。”

“为什么?”沈从孺放开了苏墨微,问道:“我们两情相悦,我父母亲也都很喜欢你,一起在国公府里住,不好吗?”

“可我......”

“你是在意你的出身?可我不在乎。”

“那些事是我故意骗你的,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我只能骗你我是个身世凄惨的人。”

“你——”

“我现在目不能视,总归是害了无辜人的性命,上天要惩罚我,叫我再不能看见东西,我也认了。”苏墨微缓缓道:“但国公府里的长媳不能是一个瞎子,不是吗?”

“不会的,我们去请名医,总能治好的。”沈从孺听到苏墨微双目失明,不禁十分震惊和心疼:“怎么会看不见的?”

“每日转辗反侧睡不着时总会想起那些可怕的场景,一想到就忍不住想哭,你是个见惯生死的人,也许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会陪着你,陪到你不再害怕那个回忆,陪到你垂垂老矣,陪到你嫌弃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这是最让苏墨微安心的承诺,她久违地笑了笑,充满着真心。

“那么,我就让你一直陪着,不会让你有机会违背誓言。”

苏墨微的眼睛经由几个老太医诊治之后,总算恢复了正常。国公府里,沈从孺为了能够更好地陪在苏墨微身边,不再请命亲赴战场,在与苏墨微生了四子二女后,承袭了沈国公府的爵位,成了今上最倚重的权臣之一。

沈国公府庭院前,艳阳高照下,一男一女相依相偎。

“等我得了空,便带着你和孩子们一起去游玩。”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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