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了便饮,管他个日出与日落。”
李珃这话说得潇洒,话落已转身命宫婢将酒呈上。
楚绾对酒无多喜好,唯于青楼时迫于生计,学饮了些。见李珃兴起,也不忍拂了她的意。
李珃殷勤,才入座就取了酒壶。楚绾坐上方榻,随口一问:“殿下亲自酿的?”
“是。御花园里有桃花树,我见它长得很好,花香扑鼻,花瓣鲜嫩饱满,拿来酿酒必也花香四溢,不好浪了。”李珃说着,已将酒水盛满,再将酒杯推至她面前。
楚绾端起酒,未到唇下时已先闻到桃花的清甜。再一看,杯底沉着刀切小碎块的桃肉。
李珃道:“桃肉是另取的,摘下后便置于冰窖守鲜,饮酒前再添入。”
这饮法当真新鲜,闻所未闻。
楚绾听她描绘,不由得愈加被果香与酒香吸引,颇有兴致地举杯饮了一口,也特意嚼入果肉。
“如何?”李珃期待地看着她。
楚绾细细将桃肉咀碎了,令其与酒液混着,再一同咽下。
唇齿留香。
果肉是去皮的,既有桃肉的鲜嫩香甜,又辅之酒的清醇,咬开果肉的那一刻,仿佛于口中感受到桃花绽放之美。
“甚妙。”楚绾道。
不仅桃肉是冰镇的,酒在来前也是自冰窖冰过的,于这热天儿里饮上几盏,极为舒坦。
绾绾不仅觉得好,且是很好,好极了。李珃仿佛得了夸奖的孩子,骄傲又满足。
楚绾方饮一口罢,杯中且还半满,李珃又将它添满,很自然地道:“窖里还有叁坛,都予你。”
宫里养的桃花树不多,仅于林中辟了一角栽着数株以作观赏,所能酿酒的花材便也不多,一共只得五坛。
李珃爱酒,且偏爱花酒。这酒于楚绾而言算不上多珍稀,在李珃心中却是心头好,自己有多少便给她多少,全然未念着自己。
酒如此,食膳如此,绫罗如此,珠钗如此……凡是她夸过的,李珃都捧来给她,直到她腻了为止。
殿下这番爱护之心,好得过于宠溺,以致后来楚绾都不敢轻易显露喜好。
二人推杯换盏间吴侬软语,殿外的日轮西斜,闷热慢慢褪了下去,殿内却逐渐漫出一股暧昧的情愫,伴着酒染的腮红,不消反长。
楚绾酒量不算浅,李珃更不必说,二坛花酒,微醺而已。
楚绾说着,李珃笑着,低头浅啜,再抬首触上彼此视线的那一刻,眼波流转,那眸光,绵柔却炙烈。
最怕是酒不自醉,人自醉,任情与欲,肆意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