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夜与日交替。此时的满春院悄然幽静,走道中的花灯盏盏也显得意兴阑珊。
二楼东厢门被缓缓拉开,听得出开门人小心翼翼欲将声响降至最低,又许是榫卯做得紧了,开合时仍不发出窸窣声。
李珃轻手蹑脚地踏出房门,抬眼瞧着天色,掸了掸衣摆的褶皱。
侍卫早候在跟前,将这厢房守了一夜。见公主出来了,领侍赶忙上前请示:“殿下,是否回宫?”
“回。”李珃淡淡道。
闲散地踱出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屋门,又道:“留人在这儿守着,未经本宫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守着?没事守个窑姐儿作甚?
领侍不解,抬眼看向公主,不经意触及公主颊上鲜红的掌印,立马垂下颅首,恭敬回道:“诺。”
经太女娶妃后,李家公主好女风已是街知巷闻。有前车之鉴,二公主就算当街逛窑子,世人也仅会扼惜公主金枝玉叶,与妓女鬼混有辱尊贵,不敢贬斥女女相合为逆天违伦。
昨夜屋里传出了不小的动静,仅一门之隔的侍卫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将送茶的龟奴拦下了。
只是那厢房中的妓子当真目无尊上,恃宠而骄,掌掴公主乃大不敬的死罪,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而公主竟不发怒将人拿下,反要守着?
领侍抬眉觑了一眼,观公主眉头深锁,却无不悦之色,便转身点了两名机灵的侍卫留下,交代过后,也跟上公主的步伐。
脸上顶着清晰的指掌印,公主似乎未觉有何不妥之处,一如往常的昂首稳步,贵且骄,余神情严肃而紧绷,似乎心事重重。
“你可对得住我!”她眼睛哭得红肿,唇也被吸吮得红肿。
“我确实未知绾绾仍是处子……”
啪!——
不知是打得手疼,还是气得,扇她的手直发抖。
“你滚!我再不想看到你!”
嗯哼?
要楚绾,是既定的决心,不会因任何原由变更。她的拒绝,过耳不入罢。
只是错算了一着,未料到楚绾居然是处子,以为她即使是清倌卖艺不卖身,早年也该和陈康同床共枕过。
若早知她未经人事……当会备好高床暖枕,美酒香氛,再温柔些待她,怎么都不会如昨夜那般粗鲁急躁,使她疼痛难当。
想到此处,李珃弯了唇角,颊上热辣的肿痛反像一道军功显赫的勋章,颇觉殊荣。
是处子,那便更好了,彻底是她的人了,往后也无人能染指。
得了她的身,再就要得她的心。要得她的心,必先将她心里的旧人拔除。
李珃回宫,一夜未眠倒更显振奋,梳洗更衣后立即传唤都尉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