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多的地方,处处脂粉香,仿佛角落里随意的一株绿栽都散发着女人的香气。
入了厢房,楚绾引着郎君坐下,开口道:“公子品茶还是吃酒?”
“酒”字刚要脱口而出,李珃顿了顿,瞄了一眼桌上的茶包,道:“普洱。”
她要清醒着,才能将她细细看清。
楚绾倾身,一手挽袖,一手取茶饼入壶,再提炉以滚水洗茶,最后添水奉茶。一道柔缓而致的工序下来,别有一番风雅。
李珃双眸紧随着倩影移动,似是魂不守舍,又似专心致志地在将她一举一动铭刻在心。
她端着圆巧的茶托,奉到贵人前,眸光柔情似水,辞气温婉:“小心,烫。”
楚绾半跪在身前,眉眼温柔,话也温柔,犹如爱妻悉心侍奉归家的夫君。
这是她第一次见楚绾有这般模样。李珃只觉耳根都软透了,内心被熨得极为服帖。
楚绾惯了被人色眯眯地盯着看,如小郎君这般情深义重的神情倒是头一遭,心间不起了一丝暖意,不为银钱,也想待“他”更好些。
李珃望着她怔愣半晌,直到楚绾端着的手有些晃了,才想起接过茶盅。这是楚绾亲手泡的茶,茶香都香醇得格外诱人。
接茶时也无趁机揩油,令人心生好感。见“他”抬手欲饮,楚绾又叮嘱道:“慢些喝。”
听得叮咛,李珃含笑,揭开茶盖,腾腾热气伴着浓郁的茶香扑上鼻翼,冲得人脑上一热。
那一热,让李珃猛地回味过来。楚绾便是以这样的姿态,伺于人前?
她便是这样卖着笑,曲意逢迎所有入幕之宾?
难怪她恩客众多。这样的美娇娘,笑靥如花地将人体贴入怀,谁人不喜。
那些糟男人,只怕喝完茶酒,下一刻便忍不住将她拖上榻,尝尝她床上的风情。
思及此,李珃胸口就堵得慌。茶根本不香,看着就烦。手上往桌面随处一置,动作是带着怒意,茶盅茶盖间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楚绾不知这人怎就忽生不悦,且看贵客的手背被溅出的茶水泼到,忙执起“他”的手查看伤势。
烫红了。
楚绾低首,启唇将烫意缓缓吹凉。
她愈显露关切,李珃愈生气,冷声令道:“你松开。”她想挣脱,但手背开始灼痛,一动就被摁蹭到破皮,疼得人呲目。
这还是头一回有恩客在她这处受伤,楚绾生怕砸了招牌,也不管手中似乎有挣脱之意,执意要将它安顿下来。
小郎君细皮嫩肉的,眼见虎口处的烫伤越来越殷红,楚绾只得松手,起身去使唤龟奴寻烫伤药来。
每有恩客入幕,龟奴按规矩得守在女倌厢房前,以便随时差遣。龟奴很是勘用,腿脚利索,不一会儿便从楼下杂物间取了药来。